東歷泰安三十二年,七月初六,天氣悶熱難抵,樂島葡萄架上的葡萄長得正好,兕心隨手摘了一顆塞入 口中,被酸得皺起了眉頭,一旁的畢之笑道:“兕心姐,今年雨水少,這葡萄肯定會甜的。還沒到時候呢。”
兕心也笑:“饞了。”
吊腳樓後,謫言院落的側門院落中,葡萄架下,四個模樣清秀的姑娘站在那兒。
兕心環顧一眼,說道:“瑞雪沒來嗎?”
“瑞雪得了主子的吩咐,最近都在專注閔羅之事呢。”碧蘿道。
兕心點了點頭,開口道:“畢之和修竹這兩日辛苦些,你們分頭去雲國和雁國一趟,將你們手中無法辦妥看透的賬冊交給仲贏大哥和畫眉姑姑她們幾個看看。”
修竹一臉的不願,沉著臉不應聲。
畢之則直接道:“兕心姐,我們想與主子同進退。”
“同進退?”兕心笑著反問道:“掌管林氏産業難道不是幫主子的忙嗎?”
“可是……”畢之還欲再說,卻被碧蘿打斷道:“主子指派下來的每一件事,都有其用意,我們聽從命令,便是與她共同進退。”
畢之也不說話了,不多時,幾位林家的掌櫃出現在了石徑之上,兕心見了,便催促兩人道:“路途遙遠,早去早回。”
畢之一步三回首,滿臉不捨看了看兕心碧蘿,又看了看滿院子的葡萄架。
兕心失笑道:“去吧,葡萄我一準兒給你留著,若是趕不及,我釀了葡萄酒,等你們回來喝。”
“那說定了,等我們回來吃葡萄,喝果酒。”畢之道。
兩人走到石徑與那幾位掌櫃彙合時,方發現,身著綵衣短裙的柳魚,居然也在列。
“你也去?”修竹道。
柳魚點頭道:“嗯,林姐姐讓我跟著你們學學。”
兩人知道謫言有意培養她成為和她們一樣的林家掌事,便都沒有多想,便點了點頭,攜著他們離開了。
他們的身影消失在了樂島的碼頭之後,從滿是葡萄架的院落挪到吊腳樓朝下看著的兕心方對碧蘿道:“主子也讓你去楚國的。”
碧蘿斜睨了她一眼,面無表情道:“你能留下,我為什麼不能?”
兕心眉頭一皺,輕聲道:“明知道留下來有可能面對的是什麼,還這麼傻,真是想不通。”
“有什麼好想不通的?”碧蘿輕笑道:“最傻的又不是我,我既是為了主子,也是為了自己。”
“確實,我們都不是最傻的。”兕心聞言,斂了眉頭道:“我也是,為了主子,也為了自己。”
我們,都是巫。
半個時辰之後,卯時將盡了。兩人折回了謫言的院落,大老遠看見一個白色巫袍,眉心的水痕擴大到了半張臉的姑娘跪在地上,見著她倆,一臉笑嘻嘻道:“喲,這大清早,幹什麼去了那麼久?”
“你呢?又是因為做錯了什麼?”兕心蹲下 身體,與之平視的眼中,有一抹了然。
果然,瑞雪撇了嘴角道:“嗬—!大清早的讓我的鼠靈得了訊息說慕容荿那家夥開始撤了,她非要讓我就近盯著,順便取他的性命。”
說到這兒,她又壓低嗓音道:“臨都有多少人想殺那家夥啊,再者說了,衡陽王手底下的暗巫們,現在都卯足了勁兒想幹掉他呢,這都有我什麼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