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漠瞧她眉頭皺了眼睛瞪了,最後沉了臉色半天不說話,不僅沒被嚇到,反而微微扯起了唇角。
“言姐,你生氣了嗎?”李漠努力使自己笑得不那麼明顯問道她:“因為我來這兒調查巫屍?”
“我為什麼要生氣啊?!你是一國之君,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可管不著!”
李漠的話似乎讓謫言有了發洩的藉口,嘴裡的話在誰聽起來都是怒氣沖沖的。李漠發現,她這次,並沒有強調那讓人生分的稱呼。他斂了面上的笑,轉過頭眼中卻是一片竊喜。他心道,你也總該知道,我每次勸你你不聽的時候,我是什麼心情了?
被兩人自動忽視的慕容荿自然也聽到了謫言明顯帶著怒氣的語調,他臉上揚著的笑突然就維持不下去了。
謫言發完火,讓兕心碧蘿扛著那兩具巫屍離開。被堅冰裹著的巫屍厚重冰冷,兕心碧蘿一人環住一個便有些吃力。
李漠一個抬手,另外一個黑衣人便上前對二人道:“兩位姑娘抬那個,這個交給我吧。”
二人這才聽出來是谷慶的聲音。
慕容荿江堯和一眾蕭國護衛就那麼看著這幾個人,堂而皇之地準備將巫屍給帶走。
謫言跟在三人兩屍的後面,李漠則乖乖跟著她。
普通人被這麼無視心情都會變得很惡劣,就不必說慕容荿的心情了。
他沉著臉,對著謫言的背影,揚聲道:“顧清和—!”
眾人的腳步同時頓住,李漠頓住腳步轉過了身,謫言沒有轉身,只是揚手讓抬著巫屍的三人先走。
“這天下大勢你看得比我清楚,我不能死在東國,這些巫屍你還不知底細,所以你才沒對我出手,你也,不能對我出手是不是?”
慕容荿緩緩開口,溫潤的麵皮上,眉眼俱是嘲諷。他可不相信,先前她人在屋頂上的時候,他感知到的那陣殺意會有錯。
她想殺他!可是,眼下麼……他唇角一揚,又說道:“我現在還不能死,但是顧清和,你這麼離開,你就沒想過我會一個忍不住,把你的身份給宣揚出去?”
李漠聞言眉宇一凝,剛想出聲,便聽見謫言的聲音響起。
“那就隨你便了,你不說,他們早晚也會知道。”謫言轉過身看著慕容荿,眉宇不似以往對著再厭惡的人都有所隱藏的模樣,那滿滿的厭惡在瞬間讓慕容荿的面色又是一變,眼中立刻就露出了幾不可查的難受。
“大荒平定,諸國諸朝伊始,三界安穩,神族隱於九十九層雲闕深處。雲巔峰頂天,洪荒百巫樹下作歌舞。有巫自雲闕來,張嘴定天下,言語論死生。”謫言看著慕容荿,說完這一串話,眉眼露出傲然睥睨道:“慕容荿,雲巔扶桑萬株,株株枝葉篆刻著我言巫一族的來歷。你區區芙蕖巫族後嗣,憑什麼覺得,我會被你威脅呢?”
慕容荿愣住了,謫言卻沒有住嘴的打算,她上前一步,人便閃到了被層層蕭國護衛護著的慕容荿的面前。
慕容荿一怔,那些護衛也舉著兵器慌亂朝內指著,不敢有所動作。
“慕容荿,當了幾天的假皇帝,將四方大陸玩弄在股掌之間,就把自己劃分到了三六九等的第九等了嗎?”謫言輕笑問詢,眉宇間的不屑清晰地出現在了慕容荿的眼中。
他在那個瞬間,腦海是空白的,就連呼吸,都好似是停滯的。
“路邊乞兒可拿殘衣空腹威脅我,戰場兵將可用血汙勇氣威脅我,雅舍舞姬用舞姿歌聲威脅我,甚至,路邊的豬狗隨便怎麼威脅我,只要我高興,我便願意屈服。至於你—”說到這兒,謫言拉長尾音,她的身量高,此番與慕容荿對視,便微後傾了身體像是在躲什麼髒東西一樣,說道:“便是託生一萬次,你也休想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