謫言心中早就猜到,卻一直不願意去承認的事實,被李束的一句話,徹底給拉到了陽光底下。
初次朝議,六國三儒的兩個決議,看似無稽不公,實則是另有深意的。
消除巫族的血巫靈力,先不論巫族眾人也無人可保證,在不取巫者性命的情況下,能夠將他們的血巫靈力給消除幹淨,單就說五大國有專為對付巫族而存在的馭巫軍存在,這件事也不必做的如此決絕。
另外就是將巫族消除奴身後圈禁在雲巔。四方大陸地廣人稀,可圈禁巫族之地很多,為何單單選擇了被封印的雲巔禁 地呢?
早先謫言聽軒轅業說起這個時候,便想通了,這兩個決議,不是為了對付巫族而立的,這根本就是為了對付她,對付她這個言巫而立下的決策!
皇族和三儒之中,有人猜到了她的身份,並且,這個人不希望她活著!
至於這個人是誰,不難猜到,但是這一點此刻在謫言的心裡,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這兩個決策,這幾天來,時時刻刻像一根帶著火印的針,往她心裡紮了無數次!
巫族,是受她牽連的!
而究其緣由,這整個事件走向今天這個局面,與她一年前封印雲巔這個舉措不無關聯!
李束會這麼說,顯然也是想通了這一層了。謫言看過去,發現水榭裡的三個男人都露出了與軒轅業那日與她論及此事時,一樣無奈的表情。
而三個女人,皆是滿眼的不捨,和擔憂。
他們,怕是都想通了這一層了。
“若非人慾作祟,我也不會因為擔心蒿乂草外落而封印雲巔。”謫言看著他們,竭力穩定者自己的語氣道:“話說到了這裡,我對巫族除奴籍之事負責到底,你們還有什麼可反對的呢?”
李束聞言,幾乎立刻皺眉說道:“蚍蜉撼樹。”
“五大國以儒門立定的法典立國,凡事問鬼神求巫族的年代再也不會回去了。”大狐隨汝也頗不贊同道:“有些事實,必須要接受。”
“謫言吶,這不是你負不負責到底的問題,而是,巫族的人,也許並不想像你這樣,孤注一擲。”龍真也輕輕開了口。
她的話,直擊謫言內心。
“孤注一擲?”她尾音微揚,語氣突然淡得像是岸邊隨風擺蕩的楊柳條似的,稍不注意,便聽不見聲兒了。
瞭解她的人都知道,她會這樣,一是動怒,二是失望。
在座的六人,三個女人是最瞭解她的人,而三個男人則是透過她們,瞭解的她。
越是瞭解,便越是明白,他們,勸不了她。
先後開口的三人看著未開口的三人,眼中淨是一副“你怎麼不說兩句”的疑惑。
“安安,離開如何。”墨問心道:“帶著巫族,離開四方大陸。”
“欸?這主意好!”林鳳凰放下茶盞,附和墨問心,而後揚著一臉的笑看著謫言道:“不過我家安安寶貝我瞭解,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選擇這條路,是不是啊?”
帶領巫族遷徙當然是個絕好的計策。可是,這些巫族若捨得離開,又怎麼會被迫害百年之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