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堯殿門庭的衰敗比半年之前更甚,大門斑駁,油漆掉落了一地,石縫中雜草叢生,像是許久都未曾有人整理過了。
“吱呀—!”
她才走到門口,大門便從裡面開啟了。
像是知道她會來似的。
“來啦?”盧巫公笑顏親切如舊,只是腰間佝僂的痕跡卻加深了許多。
謫言乍聞他親切隨便的問話,不知怎地,心中的酸楚像是要將她淹沒似的,她清了清嗓子,笑著回道:“我找春姑姑。”
綠如池畔,蓍草一如既往茂盛,謫言前兩次來,胸腔中都帶著一團火氣,而此時的心境,卻又與那時大不相同了。
“畢摩死了。”茶氣嫋嫋散開,氤氳霧氣之後的身影一頓,而後便繼續煮茶了。
“巫族每年都要死很多人,不然怎麼會敗落地這麼快呢?這沒什麼可稀奇的。”春洛水說得有些不以為意。
謫言看著一旁的骨盤,說道:“你應該都知道啊,他死於我的算計。”
她兩次來青堯殿,眼神沉穩,話語中的堅毅和篤定好似對這世間的艱難都不放在心上,可她現在的話裡,卻帶著十分的悲痛和疑惑,她似乎,對自己走的路産生了懷疑。
春洛水瞬間就看懂了,她側首看了看骨盤,說道:“你算計他一個人是為了救更多的人,而且,不是他,也會是別人,你要走的路上,註定要鋪滿了無辜之人的性命。這一點,你不是早就明白了嗎?”
“我明白。”謫言剛說完,便怔怔落下淚來。她低垂著頭,哭道:“這些人也明白,他明知道我算計他,可是卻依然心甘情願被算計,這點,才讓我痛苦難受!”
春洛水雖是第一次見她哭,卻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她內心的掙紮和痛苦,身為巫族,有些不必言傳也能意會的相同感受讓她此刻充滿了不忍。
她伸手擦拭著她的淚水,言語中也帶上了哽咽:“他也是個好孩子,他只是明白,這世間有些事,註定是隻有自己能做的。他身為嶺南巫族首領,身懷召喚金鵬神的靈力,此靈力浩瀚強大,是難得的可以抵禦言巫敕令帶來反噬的靈力之一,他定是明白的。”
一陣風來,綠如池畔蓍草搖曳微微作響,合著謫言低低的哭泣聲,在夜間,更顯悲傷。
…………
皇宮內的慕容荿比謫言晚一步得到訊息,只不過,他得到的是顧崢已經攻入了渝林之外的訊息。
“袁大,去通知江堯,讓她做準備吧,渝林是得不了手了,我總得有個落腳處啊。”
他舉著酒杯,對著高懸天空的明月,渾不在意道。
袁大領命而去,片刻後,邢雲入宮,一刻後,又帶著一隊人匆匆離去。
謫言剛從青堯殿出來,便發覺被跟上了,繞了一圈甩了這些人剛走到品安居的門口,便發現了不尋常的地方。
店裡死屍遍佈,都是林家的護衛和工人。她心內一驚,在聽見五樓傳來的兵刃之聲後,她瞬間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