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手機……”他有點艱難地做了個口型,“我打……電、話……”
見南晴狀態穩定,南濤成終於鬆了口氣,眼圈通紅:“沒事孩子,梅芳已經知道你沒事了,我們等會兒回去把她帶來,你別擔心!”
南晴輕輕抿了抿唇,神色有點焦急:“不……我……”
南濤成還是一臉不明所以,顧嘉禾卻彷彿懂了什麼。屬於女人敏銳的第六感讓她明白了南晴此時此刻到底想聯系誰,輕聲將父親勸走,開啟了手機的撥號頁:“哥,你自己輸?需要我幫你嗎?”
南晴吐出了一口氣,很輕很輕地沖她提了提唇角,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摁下了那串熟記於心的電話號碼,撥通了。
“嘟嘟嘟”——
等待接通的時候,顧嘉禾也貼心地站起身離開了,將簾子拉好,留給他一點私人空間。
彷彿世界已然毀滅,只剩下了眼前的方寸一隅。從剛剛到現在,所有人都覺得南晴的沒事是好運氣,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其實是奇跡。
“喂?”
電話接通的剎那,南晴的眼淚蜿蜒洶湧。
那頭的喻逐雲似乎也正在一場暴雨中,背景嘩嘩嘈雜,原本就正在著急,見這個陌生號碼遲遲不說話,便說:“有什麼事嗎,我這裡的訊號不好聽不見,我先掛……”
嗓子眼好像被堵住了,南晴說不出話,只淺淺地抽噎了兩聲。
然而這輕到幾乎讓人聽不見的呼吸聲卻讓喻逐雲的聲音戛然而止,有些小心翼翼地問:“……南晴?”
六月的暴雨傾盆,雷聲轟隆作響。
南晴的胸膛一陣抽痛,冰涼的玉佩隨著紅繩而滑動,落在胸口的面板上,激起一陣顫慄。他慢慢地抬手去摸,將紅繩拉到眼前。
那條紅繩完好無損,卻比自己原先的那條長了些,顏色也更加鮮豔。尾巴處還有兩縷金色的細線。
不是別的,正是自己曾送給喻逐雲的那條。
為什麼它會出現在自己的脖子上?
“喻逐雲……”
南晴抱著手機,像是小貓對親近的人翻肚皮,淚汪汪地輕聲說,“我……好疼……”
“……”
喻逐雲死死咬住牙,手指用力地快把欄杆捏碎,暴虐瘋狂的情緒湧上心頭,被他強行壓制住,輕柔道:“今天去檢查了嗎?是哪裡疼?醫生是怎麼說的?”
南晴還在流眼淚。他其實不算是一個愛哭的人,幾乎沒在爸爸和妹妹的面前宣洩過情緒,可他已經對著喻逐雲哭過好多次。
哪裡疼嗎?到處都疼。身體疼,心也疼。除了疼以外,還有害怕。以為自己又要像上一世一樣死得狼狽不堪;還有後悔,上一世的喻逐雲被他辜負成了那個樣子,這一世,自己似乎也沒有對他多好。
南晴一直以來在感情方面都很遲鈍,他不知道什麼叫做伴侶層面的“喜歡”,他總是忙於生活和學習,沒有體驗過這種心情。可現在好像忽然明白了一點,喜歡是想靠近,是不想被討厭,是心疼。
“我就是……”南晴哽咽著說,“心好疼啊。”
想到因弄丟助聽器無助的喻逐雲會心疼。
想到總是站在人群的角落裡與他偶遇的喻逐雲會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