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摸向褲袋,從裡面掏出一支煙點燃:“十五年前你演《湄公河哭聲》入戲太深,沒能看著你爺爺離世。他是最後一個愛護你的親人,你傷心,不惜為此息影,我都理解。把你帶回鏡頭前的時候,我就在你爺爺墓前發誓會對你負責,就算你說不會再用體驗派演戲,我也全力支援,但是你看看你如今在做什麼?!”
總是說一不二的中年人無力地垂下雙肩,頹態盡顯。
“我不該讓你來演這部戲。”
聞勉平靜道:“我從沒有把她當成過李金銀,她們並不相像。”
“你喜歡她?”
聞勉望著高懸的夜空,“也許吧。”
“那她呢,你覺得她也喜歡你?她不過是把李金銀對婁澤的感情轉移到了你身上。”
聞勉陷入沉默,過了一會兒,他抽走孟豎的煙,撚滅後扔進巷子深處的垃圾堆,“別抽了,回去休息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孟豎沉痛揚言:“你覺得你在幫她,事實是你的存在只會讓她更難脫離!這種畸形的感情是走不長遠的!圈子裡的例子還少嗎?!”
那時的聞勉並未理會,他不在乎喻氤喜歡的是他還是婁澤的影子,他們還有很多時間,他會讓她分清他們。
鳶尾的香氣在洗過澡後散去,他為了調這支香,在巴黎的香水工坊逗留了近一週。
當調香師問他是否有靈感時,他理所當然地想到她,腦中浮現的不是後來種種,而是認識之初她拍不好吻戲,獨自坐在酒店漆黑的樓道裡吞雲吐霧的樣子。
他也不明白為什麼會是那個場景,也許因為那才是完完整整的喻氤,一支從灰燼裡開出來的鳶尾。
他問調香師,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法國人用蹩腳的英文回答:“it fees ike christas hase eary.”
聞勉想是的,他已經很多年沒有期待過新年,但一想到能和她見面,新年突然有了意義,世界上終於有一個人在等他回家。
這一晚聞勉沒有睡,天光熹微的時候他抱著喻氤,將她的指紋錄進門鎖。她屬實累的不輕,丁點動靜根本鬧不醒她。
喻氤睡覺的時候很孩子氣,起初她會先把被子拉高到鼻子下面,這會讓她很有安全感,等到睡著後她又會嫌棄太熱,來回翻身,還喜歡把胳膊肘壓在枕頭下面。有時做了好夢,她會用臉頰蹭枕頭,呼吸會比平時更平緩——在劇組和她共枕過數次,聞勉對此早已如數家珍。
桌上的手機無聲亮起,沈則川到樓下了。
聞勉替她掖好被子,俯身撥開她的碎發,親了親她的鼻尖。
“新年快樂,y itte gift。”
剩下的幾天年節,喻氤回蘇南陪父母做了體檢,並未太多停留就又回了北京,《鐵鏽》雖已殺青,但她後期的戲份還需補一些對口。聞勉時常接到她打來的電話,說在錄音室裡結識了有名的動畫導演,對方在旁聽了她的配音後有意邀請她為下部動畫中的角色配音。
電話裡喻氤高興壞了,“我還沒嘗試過拍動畫片呢,聽說配音演員要臺詞特別好才行。”
聞勉笑:“不是說在準備齊明豪那部片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