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盤帶子一直收在聞瀝那?”
“總共刻了兩盤,這盤是備份,還有一盤寄走了,”不等喻氤再問,梁覽主動交代:“也是我去寄的,收信地址是布林日,法國的一個小城。”
至於寄給誰了——錄屏的人是誰,那就是誰唄。
“法國”兩個字猶如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喻氤終於有了明顯的反應,她用力閉上眼。
對於梁覽說的,她是有幾分印象的。
其實也就是去年這個時候的事,《撿到貓》清明檔上映,意外口碑票房雙豐收,成為24年驚豔四座的一匹黑馬。
票房破30億那天,聞瀝高興得在公司開香檳慶功,到後來不知怎麼演變成了公司週年慶,上下論百號人索性放開了鬧,整棟大樓儼然變成大型狼人殺遊戲場。
那時喻氤在拍參演的第三部電影,有大量的手語戲,所以即使在《撿到貓》宣傳周時和劇組請假回北京也不敢懈怠,白天跑路演,晚上上手語課,一連數天人都蔫巴了,哪裡還有精力玩鬧,慶功宴開到一半她就撐不住,趁沒人注意的時候偷偷找了間空會議室休息。
從始至終,她都不知道那間會議室的攝像頭開著,也不知道坐在另一端的人是聞勉。
現在想想聞瀝提出在公司給她單獨開一間休息室的時間點,正是在《撿到貓》慶功宴之後,是誰的主意,不必言說。
梁覽不知何時離開了,銀幕上的錄影帶如同在放映默片,安靜非常。
喻氤找了個座位坐下來,開啟手機通訊錄,翻到聞勉的名字,指尖在撥通鍵上懸停許久,最終還是退了出來,把手機扔到一邊。
偌大的放映廳裡,“清醒”的人,只有她和幕中的聞勉。
喻氤還是第一次這樣長時間的以第三視角觀察聞勉,《鐵鏽》剛殺青那段時間,她和聞勉每日打著影片電話,一點微不足道的樂趣就能高興一整天。
那時她以為這就是愛了,聞勉是愛她的,她不知道的是,對於聞勉,貼心與周到是與生俱來,他從不缺乏愛人的能力,就像他的多情和無情,是一棵樹上伴生的果實。
到今天,喻氤只覺得愈發不懂聞勉,他的所有舉動,好和壞,都蒙著一層永遠抹不清晰的霧氣,讓人看不清意圖。
就著這些胡思亂想,她不知不覺靠著椅背睡了過去,再醒來時,放映廳外漆黑一片,幕布上的錄影帶顯示播放完畢,一看手機早過了平時的法語課下課時間。
喻氤坐直身子,後腰因為睡姿不當而略感不適,她皺著眉簡單拉伸了兩下,給司機發訊息,對方沒接到她沒敢走,還在車庫裡等著,喻氤跟他道了個歉,說自己馬上下來。
做完這些,她回到操控室,拆開的磁帶盒安靜地躺在放映機旁,她把機器關閉,磁帶裝好,一時拿不定主意是把它放回聞瀝辦公室還是如何,只能先收了起來。
回家路上,車裡開著暖氣,喻氤的膝蓋有些隱隱作痛,這是她拍《鐵鏽》後期落下的病根,在冬天刺骨的海裡浸泡了幾個小時,一到雨季就頻繁發作。
想起前一天秋秋說家裡熱敷的藥貼用完了,她在開到家附近的藥店時讓司機放她下來。
“辛苦了,我買完藥自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