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她這通電話最關心的——
“是聞勉讓你們這麼做的嗎?”
那晚意外聽了蓓蓓的牆角,在場的就只有她、聞勉、蓓蓓三個人。蓓蓓不可能自爆,她同樣沒有告訴任何人,那麼陳生只能是從聞勉那裡得知的經過,而聞勉也不會無緣無故告訴他。
也就是說,這其實是一場交易。
《鐵鏽》的首映和後續一切宣發、參加影展的計劃通通排除蓓蓓,交換的條件是保留蓓蓓的戲份,不換人。
問題是事情發生的時候,蓓蓓已然殺青,換人重拍費時費力,陳生和孟豎又不是慈善家,何必插手這種藝人私下的矛盾?除非有第三方利益交換。
“所以在這場交易中,聞勉答應了你們什麼?”不知不覺中喻氤把心口的疑惑問了聲。
她不會天真到以為聞勉和二人交情好賣個人情就可以,說白了在這個圈子裡人情也是一種資産。
陳生無奈:“喻氤呀喻氤,你這脾氣尖銳不少,只是你要知道,人吶,不能活得太較真了,有些事若要追根究底它就辦不成,就像人,人跟人之間劃得太清楚了就會變成孤家寡人,稀裡糊塗的反倒樂一天是一天。”
喻氤沒那麼輕易被他搪塞過去,直指他話裡的漏洞:“你讓我不要較真,這個‘真’,指的是我和聞勉的事,還是孟老師做的事?”
陳生果真噎住,好像也是被她的咄咄逼人氣到了,鬱結道:“你就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嗎?”
“行,那我也問你一句,為什麼對聞勉的事這麼關心?你們不是已經分開了嗎?你自己說的不想見到他,聞勉才跑到法國去,一呆就是兩年。”
“如今對你來說,聞勉做過什麼重要嗎?如果你覺得他虛偽,那這也是他虛偽的一部分,你又為什麼非要求一個答案?假使我今天告訴你他為了給你出口氣付出了巨大代價,你打算怎麼做?”
火苗熄滅只是一瞬間的事,留下的灰燼涼得人直打顫,喻氤清醒過來,是啊,聞勉也不是第一次幫她了,問那麼清楚又能怎麼樣呢?想辦法償還他嗎?還得起嗎?用什麼還?
換喻氤啞口無言,捂住太陽xue搖頭,“……這些我還沒想好。”
見她聽進去了,陳生重重籲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喻氤,我和老孟不一樣,聞勉是他最引以為傲的作品,也是他最看重的後輩,涉及到聞勉他難免行事有偏頗,但我是半個商人,我看重每一個有價值的演員,包括你。”
“你是個很好的小姑娘,我開頭跟你說的話不是為了糊弄你,而是作為過來人有心多嘴幾句,在這個圈子裡由著自己的性子做事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就像你當初拒絕試戲說要退圈,還有今天這通質問電話……”
喻氤扶額解釋:“我不是在質……”
“你不是在質問我?”陳生唬她。
“……對不起,陳老師,我可能是沒休息好,沒來得及考慮周全。”
“藉口,你不是沒休息好,你是一遇到聞勉的事就找不著北吧,”陳生哼笑,又說:“我相信你不是驕縱的人,但萬事三思而後行,之後宣發期和聞勉見面的時候多著呢,在沒理清你和聞勉的感情之前,知道的越少,身上的負擔就越小。”
“糊塗一天是一天?”喻氤竟然覺得他說的不無道理。
陳生哈哈大笑:“人的感情本來就算不清楚,糊塗一點不好嗎?”
“當然,有一點我可以跟你保證,我和孟豎怎麼著不會害了聞勉,等你真的想清楚了,自己去問他吧,你們倆的事也只有你們倆自己能解決。”
說到底是不想告訴她,喻氤心知在陳生這裡是問不出什麼東西了,只能應下,掛了電話。
帶著紛雜的思緒上完最後一堂雅思課,中午時法語老師發來訊息說臨時有事下午無法趕過來,還說喻氤如果需要可以請另一個老師來代課,喻氤說不用了,反正她今天也不在狀態,幹脆休息一節課,法語老師很高興,一個勁誇她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