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墨揉著額角賠了十壇瓊漿,轉身就逮住躲在蓮蓬裡的小罪魁禍首,“為何?”
“牛郎偷衣服是大壞蛋!”玄璃理直氣壯,“織女姐姐該和幫她種桃樹的土地爺爺好!”
說著又摸出顆留影珠,映出白素貞與許仙爭執的畫面,“看!許仙給姐姐喝雄黃酒,哮天犬哥哥就不會!”
硯心笑得打翻茶盞,玄墨的訓斥卡在喉間化作嘆息,最後以父子倆共同修補命簿告終。
七歲生辰那天,玄璃闖了更大的禍。
只因他有次無意中聽醉酒的水雲君提起過往,說“神妃把天河的水結成了滑梯”。
生辰這天他心血來潮,學著娘親將天河之水也結成了滑梯,誰料竟引來各路仙童打鬧,結果撞翻了老君丹爐。九轉金丹滾落人間,為搶仙丹,修真界掀起腥風血雨。
“可知錯?”
玄墨端坐雲臺,懷中小兒還在把玩著銀發上粘著的五顏六色的藥粉,顯然是已經收拾過一輪殘局。
“錯在沒設護欄。”玄璃一本正經,“若用爹爹的劍氣做圍欄,再讓水雲君蹲在出口當軟墊……”說著突然捂住嘴,黑葡萄似的眼珠滴溜轉。
硯心噗嗤笑出聲,指尖輕點兒子眉心,“就你機靈。”轉頭對玄墨眨眼,“比你娘我當初可想到周全。”
“娘親!”小玄璃張開沾滿丹灰的小手要抱抱,腕間金玲叮當作響。
玄墨拎起兒子後領,對上那雙濕漉漉的琉璃瞳,這孩子的眼睛像極了她,就連那副理直氣壯耍賴的模樣,也是活脫脫的小硯心,頓時心軟的一塌糊塗。
八歲生辰那日,玄璃出乎意料的獻了份大禮。
他將百年間收集的晨露煉成盞永不熄滅的琉璃燈,又偷來玄墨一縷劍氣、硯心半瓣元神,燈芯是團躍動的小睡蓮,細看花瓣上竟是戰神夫婦並肩執劍,而每瓣葉子背面用稚嫩的筆跡刻著「爹爹安」「娘親笑」「琉璃乖」。
“這樣爹爹出征時,”他踮腳把燈掛在紫霄宮簷角,“娘親看著燈,就像看見了爹爹。”
滿殿仙神寂靜無聲。
王母的玉簪滑落在地,老君的酒盞灑了滿地,就連最古板的雷神都別過臉拭淚。
玄墨將妻兒攬入懷中,額間戰神仙紋籠罩著琉璃燈盞永不熄滅。
硯心掌心躺著朵迷你小睡蓮,那是兒子今日偷偷塞給她的“定情信物”,花蕊裡藏著張小紙條,歪歪扭扭寫著“最愛娘親和爹爹”。
子夜散宴時,夜風拂過,眾仙仰頭望天,只見九重天星河璀璨,而最亮的那抹光來自紫霄宮簷下。
那是戰神的劍意,神妃的蓮魂,混著稚童純粹的愛意,就像是三界新的啟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