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瞬間,男人抓起了案幾上的剪刀劃破掌心,血珠順著刀刃滴落,疼痛令他神智清明片刻。
“……你瘋了。”阿梨心中湧起一股不知名的痛。
“別看。”
裂帛聲傳來,趙三郎用染血的衣袖矇住她眼睛,粗糲的指節劃過她濕潤的眼角,掌心溫度燙得驚人。
趙三郎將她拉入懷中,仿若世間珍寶死死箍住。
昏暗的禪房裡,男人掌心的血滴在禪房老舊的案幾上,散亂的經文全部染透。
“當年我父親曾說,最險不過美人局。”趙三郎口中溢位低笑,“他老人家若知道我今日所為,必定罰我……”
低笑的尾音消散在驟然貼近的距離裡,男人的唇瓣停在阿梨耳畔,聲音輕得像嘆息。
“阿梨。”
男人垂首時額發掃過她鼻樑,喉間溢位的喘息亦帶著血腥味,握著她肩頭的手掌繃出青筋,未在縵衣上留下半分褶皺,卻留下了男人斑駁的血跡。
月光漫過窗欞,男人忽然鬆手後退,在散亂的經文中單膝跪地,“阿梨,我要娶你。”
趙三郎踉蹌起身,轉身撞開山門,夜風灌入禪房,吹散他最後那句“對不起。”
庵外老槐簌簌作響,庵後寒潭映著冷月。
趙三郎縱身躍入水中,潭中枯荷殘梗歪斜著,劃過男人精壯的胸膛。
趙三郎閉目沉入水底,黑色衣袂如墨蓮在水下綻開。
子夜時分,趙三郎破水而出,唇色青白,水珠順著下頜滾落胸膛,裂開的箭傷泡得發白,男人眼底血絲未褪,眼神卻已清明。
“阿梨,”暗啞的聲線混著水聲,“你比春藥更毒……”
原本趙老夫人只是在參湯中新增少許催情之物,但是在二夫人的推波助瀾下,催情藥悄無聲息的換成了萬蟻噬心的春藥。
趙三郎不是忍不了,曾經父親特意找來苗疆秘藥,比之不知強上千百倍,男人心知,今夜所為不過是他心底的妄念作祟。
枯葉跌落潭面,殘月水中蕩漾.
渾身濕透的趙三郎,在寒夜中慢慢獨行,體內翻湧的熱浪已被拋諸腦後,再影響不了男人分毫。
男人身後的青石上,幾滴未幹的水漬混著淡淡血色,像被人遺落在雪地裡的紅梅。
眼看男人走遠,阿梨才從樹後走出,青灰色縵衣被夜風吹著緊貼身形。
望著男人繃緊的脊背,失魂落魄的踉蹌,阿梨緩緩跪坐在青石,指尖陷入掌心,卻猶然不覺疼痛。
夜色中,梅塢苑外站著一人,待看清來人,趙三郎眸底聚起風暴。
“三弟早說,我便讓與你又如何?”趙北煊笑得揶揄,挑眉問道,“此去得手了?滋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