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都在猜測,解除封城令,是與昨夜寺輔街發生的大事有關,具體是個什麼關聯,眾說紛紜,已演變出無數個版本,其中謀反版和捉妖版呼聲最高。
謀反版是懷疑丞相府因與天家聯姻受挫一事,企圖效仿潘覦逼宮,發動兵變逼皇子迎娶相府嫡女,結果此番陰謀被皇子殿下提前洞察,遂封了丞相府。
捉妖版更為離奇,說是相府豢養了一隻女妖,靠吸食人類精魂續命,皇子親自去捉了那妖,現下已用特殊的方式將其封印。
這陣妖風自然也吹進了沈府,下人們比外面的百姓要多知道些內幕,倒還不至於被那些神乎其神的流言攪得沒了心神,圍在一處做事時,卻還是免不了非議幾句。
“寺輔街田大人府邸,發生偷香竊玉的醜事,因著突如其來的封令,那偷兒竟成了甕中之鼈,當夜逃不成,被府上的老爺擒住,那場面,別提多……”
“都在亂嚼些什麼舌根,一個個的跑這兒來躲懶?”阮舒窈身邊的一等丫鬟啐了聲。
細碎而略帶興奮的低語戛然而止,婆子們俯身行禮,皆是面色訕訕。
丫鬟說這些婆子在此處躲懶倒也不假,都知二小姐性子好,在她院裡當差最是鬆快。
這次也不例外,二小姐並未苛責下人,甚至是連腳下步子也不曾停頓,直直往偏門出了府。
阮舒窈並未在天牢外等太久,前去通稟的內侍一路小跑著迎來,哈腰招呼她進去,態度謙卑得絲毫看不出先前的那股神氣。
經過狹長曲折的甬道,一排銅澆鐵鑄的牢房出現。
每間牢房大約關押著四五個白衫女子,見到阮舒窈時,無神瞳孔紛紛轉向她,僵硬表情有些瘮人。
身旁的內侍不由抖了個激靈,加快腳步,提醒道:“二小姐,皇子殿下還在等您呢!”
也是,她能順利進來,全仗著燕寧恰巧在天牢,給她開了特權。
“殿下是何時來的?”
她本只是打探訊息,沒想到還能進來。
內侍提眼看她,複又垂低視線,如實道:“今兒響午來的,已有兩個時辰。”
說話間行至甬道盡頭,轉彎處是一間佈置特殊的‘牢房’,木榻、短屏、案幾、燭臺,甚至是文房四寶,桌椅茶具,雅緻得與周遭一切格格不入。
她第一眼被坐在官帽椅上落拓不羈的男子吸引,那張完美的臉,見多少次還是會令她怦然,男子左側耳璫似天邊明月,凜麗得像個散仙,饒是在俊逸出塵的一空面前,也未落下乘。
眸光流轉,再看向身著月白僧袍的和尚,挺拔身姿宛如青松傲立於風雪,連這‘天牢’也顯得蓬蓽生輝。
她與一空視線相撞,微微頷首。
一空點頭回禮,看她的目光不偏不倚。
“舒窈~”燕寧喚她天厥時的名字。
這個他自認為喚起來無比親暱的字眼。
也沒等她行禮,直接道:“昨夜之事,乃皇室機密,一空聖僧已答應孤,不會吐露半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