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不可查的一眼對視,阮舒窈憑直覺這般認為。
眼看開宴的時辰就要到了,皇子殿下還未露面,有些坐不住的大臣頻頻往殿外張望。
不多時,管絃樂起,傳來內監細長洪亮的聲音:“皇子殿下駕到。”
“皇子殿下駕到。”
偌大的披星殿霎時變得異常肅穆,朝臣內眷紛紛起身行參拜。
男子偉岸身軀視瞻不凡,一雙玄錦鞶靴穩穩邁入殿中,燈引斑斕散落一地錦瑟,氣勢威嚴。
抑著淵渟嶽峙之姿穩步行來,男子壓低眉心,轉身倚坐高臺,那雙投過來的劍眸輕輕一掃,便讓人從心底生出無限敬畏。
免禮後朝臣內眷相繼落座。
吉時到,頭戴神翎的巫師大祭司,獻上六畜五穀祭神。
今歲賀詞由皇子殿下親自傳誦,瑩白如玉的俊臉上,似有寶光流轉,令人不敢直視。
“願四海之內五穀豐登,六畜興旺……”
禱告天神,分發祝酒,臣子在大祭司的引領下起起跪跪,儀式不算太長,皇子飲下摻雜著神畜之血的福酒後,眾朝臣也要同飲。
酒香醇厚,隱隱還是能嘗出血腥,阮舒窈學著他們的樣子一飲而盡,擱下酒盞時才發現好些女眷,都只是淺抿一口。
福酒大補,除了人參浸泡,還加了神畜之血,所謂神畜是指成年馬鹿,屬實珍貴,有益精補氣之效,因性熱多燥,孕婦禁食,且有的人不喜腥熱,故而儀式上並未要求眾人一定真的喝下。
阮舒窈頭一次參加北國賀宴,全然不知。身旁嬤嬤只管她舉止端莊,禮節周全,福酒又是天家賜的,她盡數飲下才顯得虔誠,對這忌諱自然也未提示。
宴席開始,仕女輕擊編鐘,披紗撫琴,指尖起落間樂音流淌。宮娥穿梭在朝臣案桌前,美酒佳餚應接不暇。
阮舒窈垂下羽睫,感覺自己的心跳變得越來越快,手心漸漸潮潤,熱浪宛若山澗泉水襲來,不自主抬頭去望向燕寧。
像是心有靈犀,燕寧深邃眸光極具侵略性撞來,凜麗靡淡的神情讓人看不穿,目光掃過並未在她身上停留。
阮舒窈遠遠望他,腦海空了一瞬,面頰如胭脂薰染透著紅暈。
身側嬤嬤時時關注她,自然看清楚了她的小動作,顯然是覺得皇子殿下對她勾人的眼眸毫無興致,好在當著百官的面並未責怪,生怕她不知收斂,暗暗戳在她手臂上,萬分擔憂的提點道:“殿下面前怎可抬頭?”
“……”阮舒窈別過臉,眸底浸染一絲憂愁。
嫋娜身影攜來清透馥香,樂華公主嬌貴中帶著幾分孤傲,笑道:“沈大人這樣寸步不離的守著,是怕你的好妹妹被人欺負了不成?”
“公主說笑了。”沈慕時起身作揖,很是板正。
樂華蓮步上前,拉住正要俯身行禮的阮舒窈,掌心被她灼熱的肌膚燙了一下,嘴角笑意耐人尋味:“給你引見個人。”
松開阮舒窈拘謹的手,轉身道:“這位便是丞相之女,王思妍。”
“王小姐好。”此時阮舒窈小臉緋紅,聲音也顯得啞。
“久聞不如見面,沈二小姐果然是個妙人。”王思妍端詳她一眼,尾音勾著笑意。
王思妍素以北國未來準皇後人選自居,又貴為丞相府最為重視的嫡女,一舉一動自然受到密切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