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阮舒窈視線相觸,眸色微變。
和尚腦海裡浮現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雕樑畫棟,奢靡異常,美人衣衫單薄,玉足在眼前晃蕩,她腳踝上的金鎖鏈格外刺眼,銅色鈴鐺叮吟作響,響的人心頭發顫。
她踏過硃砂,一雙雙玲瓏腳印出現在黃色宣紙上,有的宣紙還蓋過璽印,或有金筆批註。她執燈畫著什麼,美豔不可方物。
金鎖鏈約三尺長,她只能圍繞圓形玉臺活動,畫軸再長一些便夠不到。
圓形玉臺是供她休憩之地,上面零散著幾件貼身小衣,樣式多有不同,引人遐想非非。
那奢靡的宮殿於她而言,不過是一座漂亮的囚籠,好似永遠都無法逃脫,一顆淚珠落在手背,她潸然抬眸,盈盈目光久久望著某處,張了張口,嘶啞沉鬱的嗓音與她的容貌極不相配:“一空,帶我走罷!”
“一空,帶我走罷!”
“聖僧?”
阮舒窈睨向那深晦眸海,輕柔聲音嫋嫋動人:“一空聖僧。”
一空緩過神,眼前女子純美靈動的摸樣與夢中不盡相同。
他頓促一息,起身行至日光對映之處,施禮道:“衣裳是靜和師太為你換的,女施主不必多心。”
是她多心了嗎?
分明沒打算問,她微微頷首回禮:“多謝。”
一空撇開目光,側身望向禪房外:“天鵬跪在門口,待你原諒他時,再喚他起身。”
竟然不是夢,那巖洞的事情也是真的?
她是真的看到了沈毅之的未來?
沒有圓滿,只有死不瞑目?
他死得太早,膝下無嗣,北國被亂臣侵佔。
他成了亡國之君。
北國八百載襲燕姓,承千秋基業,泱泱大國,怎的能在他手上斷送?
阮舒窈心頭驚慌無措,生怕那夢中的結局即刻應驗。
腦海幾番斟量,心裡想著,為什麼是瀛洲?
若他此生永不踏足瀛洲,是不是就不必死在瀛洲。
可瀛洲是他的必爭之地,他渴望淩雲萬裡,什麼人能在這件事上左右他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