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心裡話,阮慕其實不討厭李昉,相反,若是做尋常的友人,她是十分樂意的,只是,對於再嫁人的事情,她沒有一點點的想法。
從前那些晦暗的日子大抵是消磨了她所有的期待,也不覺得成親後便能過上叫人歡喜的日子,更加不覺得,她自己還能喜歡上任何人。
若是喜歡不上,那成親又有什麼意義?
崔煊是在第三日後,才意外從旁人口中得知,工事的現場添了藥飲防暑,這是好事,他知曉了便是藥誇獎一番,又提及了,銀子不用節省。
在該節省的地方節省,該用的地方用,若是少了中飽私囊,其實銀子大體上是比較寬裕的。
而後,便聽說人還要往保安堂跑一趟,他才下意識問了一句,“是哪位大夫開的方子?”
等聽到那兩個字的時候,崔煊心神一顫。
這幾日他刻意叫自己不去想,可現在乍然聽到,卻好似有一種日日都在唸想的熟悉感覺,僅僅聽到名字,他幹涸的心口似乎都潤澤許多。
“大人是覺得不好麼,要不幹脆請太醫來開方子?”下頭的人看到上官臉色,擔憂問。
崔煊突然驚醒,“不,很好。”
他又補充,“阮大夫的方子,很好。”
極好,自然是極好的。
過了幾日,崔煊來現場巡視。
然後便看到不遠處的閣樓上,圍了好幾個人。
見崔煊注意到,旁邊的下官趕緊解釋,“方才一個工人不小心摔了,叫了大夫過來醫治,恰好是那位阮大夫在這裡,其實本來,下官是打算去叫一個男大夫的,這,男人傷了腿,叫一個女...看了摸了算是怎麼回事...而且,這裡到處但是男人...”
這也是現在管事的人是崔煊,若換做以往,這樣的事情,怎可能叫大夫,直接將人轟走就算是不錯了,有的甚至還要倒打一耙,說你自己不小心摔了,耽誤了進度,還是要問罪的。
崔煊蹙眉。
那人以為自己說中了上司的心思,“下官...還是去叫人換一個大夫。”
“若徐大人傷了,阮大夫在這裡卻不救治,徐大人也覺得可以?若是生命垂危,也是不叫女大夫醫治?大夫治病救人,莫非在徐大人眼裡,大夫救人的時候是在做什麼?”
這一聲聲疾言厲色,那徐大人還以為自己作對了,不曾想著一通指責下來,叫他直接後背冷汗岑岑。
“我...下官...”
崔煊沒有再說什麼,直接往那邊而去。
那人摔得極重,還未看清楚,鼻尖便傳來一陣血腥味,地上也是一灘鮮血已經微微凝固有些發黑。
周圍圍了好些人,都是窮苦工人打扮,因為關切同時也可以需要他們的幫忙,所以並未驅趕。
每個人面色凝重,根本無人無思索,這大夫是個女子,女子隨便觸碰後有什麼問題。
那受傷的工人頭部摔傷,已經暈了過去,滿頭的血,而腿上又插入了一根木材,鮮血入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