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煊覺得自己心口發疼,疼得他手指蜷緊,可他只當不知。
疼一疼,習慣後,便不疼了,就像小時候,打一打,再捱打時就不那麼疼一樣。
這也許才是她想過的日子吧。
崔熹被扭送回去前,又來找了崔煊好幾次,她說了許多的話,甚至楚楚可憐想要過幾日再離開。
他從來說一不二,可想起後宅的那些爭鬥,也便有些心軟。
崔熹自然瞧見了,立刻道,“三弟,你是男子,不知女子在後宅生活的不易,那個李文宇,在外頭的確是個好的,可是明裡暗裡的,也收了好幾房妾室,更是在書房裡...和....算了..”
崔煊本來是想求得自己弟弟心軟,可是一旦說起來,便當真是傷心了。
想起這些東西怎能汙了自己弟弟耳朵,本不打算再說。
可崔煊已經抬眉,似乎並無不喜的意思。
“還有...他家裡母親極難伺候,妹妹也總是明裡暗裡找我麻煩....還有其他幾房的人...”崔熹說著,都差點哭出來。
崔煊目光一痛,“你回去後,同母親說說,劉文宇...吏部侍郎.....我知道了。”
這便是崔煊打算幫忙敲打的意思。
崔熹剛喜上眉梢,崔煊便道,“長姐,試想你若非崔家的女兒,身後沒有任何依傍,再嫁進李家,遭受這些磋磨,又該當如何?”
若非崔家女,沒有依傍,那欺負她的人自然更加肆無忌憚,僅僅想想,崔熹便覺頭皮發麻。
可是,“那我定然嫁不進去。”崔熹突然想到。
李家門第其實還不如崔家,因為崔家有一個崔煊,而且一門三進士,雖然上一輩的人現下只做個閑散官職,可是崔煊卻是實打實的掌權。
李家現下倒是沒有一個能出頭的,只是仗著過去,所以能謀得些官職,同時倒還眼高於頂,當初崔熹嫁進去,李家還覺得自己吃虧了。
若非崔熹就喜歡那個李文宇,事先便同他私下往來...才叫李家 人狠狠地拿捏了她。
崔熹看著崔煊的目光,心神一凜,突然想到了什麼。
他從前的那個妻子,不就是沒有任何依傍嫁進崔家的嗎?
可是,“我們崔家和李家可不一樣,我們是”詩書禮義人家,不磋磨人,哪像李家...”
崔煊嫁那樣看著她,崔熹便有些說不下去了。
“崔家當真沒有磋磨人麼?母親沒有,你沒有,其他幾房都沒有?”他語氣淡淡,可話裡暗含的威嚴叫崔熹有些無法呼吸。
“可...”
“她沒有依傍,連為她說句話的人都沒有,她想要融入,可沒有一人接納她,她無論做什麼,都會被鄙夷和嘲笑...這些事若是發生在李家的你身上,你當如何?”
崔熹想要否認,可是突然間她便想到了,那個在她記憶中已經很模糊的女子,剛來崔家的時候,似乎真的會忐忑地湊上來,語氣裡含了卑微怯懦,可眼睛是明亮的,希望同她說說話,希望她喜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