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煊一個人走在山林間,他步伐快,不知是不是有了上次爬山的經驗,他竟是不覺得累。
而上次,他雖一心想要照顧阮慕,但其實阮慕筋骨結識,從小爬慣了山的,倒是比他更利落些。
好幾次甚至問他,“崔大人你還好麼,要不要歇歇?”
他自然是不肯的,即便那微促的呼吸也被他刻意壓制。
“你累不累,可要歇歇?”
這話問出去他便知道不用,彼時的她,雙頰微紅,明亮如星的眼睛晶亮無比,整張臉都透著歡喜和趣味,呼吸只是微微急促,看得出來沒有費多少力氣,反而興味十足。
回憶起上回,兩人說說話,頗有興致和力氣,那時這山間的風景似乎都增色不少。
呼吸著山間的空氣,好似她就在身邊,崔煊也忍不住在半山的位置坐下來,遠眺著遠處的景色,秀美怡人。
從前她曾經得意地說過,許多大山大河她都去瞧過。
從前他也曾同她約定,若是有時間,兩人可以一道去,當時的他只是隨口一提,可不知為何,他覺得自己並不記得當時她的反應,可現在腦中,卻有一個鮮明的畫面,便是她聽到這話後,眼睛陡然晶亮,驚喜無比的臉蛋暈上薄紅。
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所以當時他只能說若有機會,其實心中便知,機會應當是渺茫的,他有許多的大事,許多的公務等著他處理,因此便真的是隨口一提。
或許,那時的她,會記在了心裡吧。
他,是不是叫她失望了。
不,他從來都是叫她失望的。
在她孤苦無依的時候,他這個應當為她遮風擋雨的丈夫,從未有過任何舉動。
甚至說,她所有的風雨,何嘗不是他所帶來的?
還有她的外祖,他承諾過她,也不是沒有派人,可他,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吩咐下去,因為他總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總覺得事情還不急,總以為...還有的是機會。
一想到這些,眼前秀美的景色似乎瞬間黯然失色。
崔煊的心頭上剛剛緩和片刻的巨石,又重重地壓了下去。
他甚至後悔,今日實在不應當出來。
心頭正煩悶的時候,突然隱隱聽見爭執的聲音,
“小娘子,你這便有些冥頑不靈了,已經告訴你,上頭的是你惹不起的貴人,人家也說了,予你豐厚的銀錢,只需要你挪一下便是,若是再這般不聽勸告,那後果可不一定是你能承擔得起的。”
聽到這威逼的話,崔煊眉頭微微蹙起,與此同時,另一個響起的聲音直接叫他心頭一顫。
“這是我先買下的地方,各種契約俱在,為何要搬?我便是不同意又如何。”
“你們實在欺人太甚,到底是哪家的?阮阮你不要怕,我回去同我爹說一說,定然讓這些人狗仗人勢的東西落不得好。”
兩個聲音非常耳熟,幾乎無需猜測,崔煊便知曉說話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