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昏死過去的,只記得在意識尚存的最後一秒,輕輕地探了一次外祖的額頭。
她輕輕地笑了,燒退了,外祖...應當是沒事了,而後阮慕閉上了眼睛,她覺得自己像一個輕輕的氣團,不斷上浮,不斷遊走。
不知道過了多久。
“夫人...夫人...”急促的聲音吵得阮慕輕輕蹙眉,用盡力氣向著那白光而去,好片刻後,才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的面前,是一個打扮平常的焦急中年婦人,看到阮慕醒過來,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啊,終於醒了。”
阮慕輕輕動了動手,才發現自己沒有力氣,眼珠子看了看,她還是在那個小茅屋裡面,只是外頭透過來明媚的陽光,顯示著時間似乎已經過去許久。
“我...怎麼了?”她的聲音沙啞無比。
婦人看著她起皮的嘴唇,端水來給她抿了兩口,才絮絮叨叨地開口。
那晚上,她家漢子在雨夜焦急回來,拉著她就要出門,路上才磕磕絆絆地把事情講清楚了,一位極其美貌和善的夫人出事了。
阮慕聘請車夫費用不低,而且為人和善,為了就外祖那樣拼盡全力,誰看了能不動容。
更何況,現下她流了那許多血,饒是車夫對這些事情一竅不通,可也知道興許和孩子有關,瞧著阮慕穿的衣裳就不是普通人,這事兒若大了,一個不慎,那是要出人命的。
所以他想也不想,完全沒考慮若是萬一人沒救回來,他興許也脫不了幹系的風險,更直接連自家的婆娘都帶過來了。
知道情況後,錢婆子也擔心憂懼有些不願,可等她冒雨進了茅屋,還是被眼前的情況驚呆了。
一個堪稱絕色的女子躺在地上,小小的臉蛋和嘴唇幾無血色,身上的衣裳都濕了,身下的幹草也濕了大半,上面沾滿了血水。
看起來好似已經了無生氣,奄奄一息。
錢婆子不忍再看第二眼,立刻將車夫轟了出去,然後架起了火堆,所幸的是,她曾經也為一個婦人處理過這樣的情況,雖然手不停顫抖,可到底還是慢慢幫著阮慕清洗又處理了。
她一邊動作一遍嘆息,這樣一個好好的女子,長得這般好看,怎地竟這樣慘,手上身上都是傷,人也高熱不退,孩子...孩子也...是保不住了。
錢婆子怕阮慕傷心,觀察著她的臉色才說出了這件事。
“孩子還不大...還不穩...你還年輕...日後一定還會有的。”她極力地安慰,怕她想不開。
可出乎意料的是,面前漂亮的女子表情卻是淡淡地,
“哦。”她輕聲說。
在把脈的時候,阮慕就已經知道了,不知道是不是那時候太過於悲痛,就這樣暈死過去,現下,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情緒,整顆心都是麻木地,鈍鈍地,彷彿已經失去了感知的能力。
錢婆子看著面前眼中沒有光彩的美人,嘆了口氣。
“外祖呢?他...好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