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七月初一,是太後的四十七歲生辰。
本朝以孝治天下,不僅一早皇帝就去長秋殿給太後問安賀壽,皇家寺廟大慈恩寺還為太後壽辰辦了隆重的講經會。早在半月前,禁軍就在此地駐守,一一排查。前幾日更是徹底清掃一遍,驅趕走所有閑雜人等,只留下寺裡的僧人。
午後,一行人浩浩蕩蕩從宮城中出發。太後,有品級的嬪禦,宗室女以及命婦,皆伴駕同行。車馬如龍,綿延數裡,向大慈恩寺而去。
不光是女眷,太子親率著文武重臣,在大慈恩寺門前迎接太後鳳駕。
紀襄自然也在其中。這樣的場合她已經來過數次,她今日難得穿了一襲明麗盛裝,手挽披帛,亦步亦趨跟在太後身後。
講經會設在一處闊而深的佛堂,檀香幽幽,煙霧嫋嫋。一位胡須雪白的老僧正端坐在正中間,為太後講經。
男女分坐兩列,太後和太子各自坐在上首。紀襄跪坐在太後身後的蓮花蒲團上,輕輕地給身前的太後打著扇子。
太後畢竟是有些年紀了,坐了一會兒便半倚靠在紀襄身上。她的手臂攙扶著太後,換力的同時,有些好奇地悄悄抬眼。
她才抬頭,就見站在太子身後的司徒徵漠然地看了她一眼。
只不過一瞬,他就移開了視線。他穿著紀襄見過的緋色豹子武袍,身姿筆挺,雙目銳利。
紀襄簡直被嚇了一跳,連忙穩住身子才沒有往後仰倒。
她適才扶著太後下馬車的時候,見到了太子殿下,但並沒有見到論理應戍衛在太子身邊的司徒徵。
當時,她還鬆了一口氣。
在法雲寺的事後,她的設想是再也不會見到他了。
這本該不難,畢竟男女有別,她也不是喜好郊遊宴飲的性子。
只是這回......
紀襄胡思亂想了一會兒,覺得這實在難以避免。
她就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紀襄臉皮薄,光是想想當日之事,臉上就羞憤得染上了淡淡的緋色。
餘光裡,紀襄看到有人在司徒徵耳邊說了什麼,他出去了。
她不敢再走神,認認真真聽起無邊佛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