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司徒徵問道,他似乎也不需要紀襄的回答,繼續說了下去,“你打算就此揭過,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紀襄心裡,頓時生出一縷不安。
很顯然,他不論是如何做到的,已經知道了蕊初和她的對話內容。出於某種紀襄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對司徒徵的信任,她完全沒有擔心司徒徵會去多嘴四處傳揚。
可是,他為什麼會管這和他全然沒有關系的閑事?
他並不是一個閑人。
就紀襄所知,司徒徵不僅是東宮衛率管著太子的武衛,還是太子手下第一齣謀劃策輔佐的人。這點,太子和司徒徵都從來沒有掩飾過。大約是沒有必要,也不可能隱瞞住。
陛下對朝政懶怠,許多事宜都是太子小心維持著一個不越俎代庖,在職責權力範圍內盡量處理的。
而近日京城,發生了許多大事,皆是和潼川的匪亂或是換個說法的流民亂有關。
她雖然處在深閨,但並非不知事。
如此一想,愈發覺得司徒徵這大忙人的舉止古怪了。
她剋制自己沒有去探究為何,輕聲道:“我之婚事,是全然沒有轉圜餘地的。而且,恕我直言,此事和你大約和沒有任何幹系吧?”
“你說呢?”她補充了一句。
司徒徵一怔,竟然答不上話。他握了握手指,很快又松開了,面上依舊是一副不為所動的平靜容色。這些時日來,他心中某些自覺不對勁之處,似乎總算知道了是怪異在何處。
紀襄見他不言不語,不由有些煩悶。她在外邊待久了,頭腦有些昏沉,悄悄掐了掐自己的手心,保持清醒。
她的視線,從司徒徵身上移開,停在了大樹上。適才她和蕊初談話的地方,木槿花樹並沒有這麼高大茂密,藏不下一個人。那來跟蹤或是偷聽的人,是藏身在何處呢?
紀襄一點都不喜歡這樣。
她生平最大理想,不過是有個能自己做主的小家,能自己決定每日吃什麼菜餚,就足夠了。像司徒徵手下這般能潛形無影的,她只覺得害怕。
也絲毫不想有任何牽連。
“我不知司徒你為何會知道我的私事,但我希望你不要再插手了,也不要再讓人跟著我,我不過是個尋常女子,從不摻和任何宮闈之事,也無意參與。若是別的......”
“你多想了。”司徒徵微微皺眉,打斷了紀襄的話。
他雙目坦然地凝望著紀襄,道:“是我的不是,令你覺得不安了。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
紀襄鬆了一口氣,立刻走了。法雲寺佔地頗廣,大道小路蜿蜒曲折,紀襄走了一段發現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走到一處香火氤氳彌散的偏殿,問了裡面的小沙彌,才尋到了禪房所在地。
這座寺廟,即使再出名再靈驗,她也絕對不會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