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軒說道:“我將那孩子帶走,然後找個妥善地方安置了,這也沒什麼不成啊,只要中途小心一些,別露出了馬腳就好?”
嶽盈搖頭道:“文軒啊,你怎麼將事情想的這麼簡單?這次圍剿楊么,朝廷一共出動了二十萬兵馬,且不說你能不能當真救下那個孩子,就算你能暫時將他帶走,你可要想清楚,清點屍首的時候不見那孩子,到時候會有多少人來打探那孩子的下落?你躲的了一時,卻躲不開一世,遲早都會有被人發現的一天,那也是你大禍臨頭的時候!”
李文軒從懷裡取出了那塊金牌,說道:“難得劉姑娘她如此信任我,將這金牌交在給了我,你說……我怎麼能言而無信?”
嶽盈急道:“你……你太糊塗了!”
對於楊么的孩子,李文軒是否應當去出手救他一救,與嶽盈始終是說不到一起,但一番爭執之下,意見相左,自然是回不去臨安了。兩人在客棧住了幾日,隨後又回了洞庭水幫。等到水幫之時,見到朱小丟與田國慧已經和好,並且看著比過去更加親密了幾分,嶽盈找朱小丟一問之下,這才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過後,朱小丟埋怨田國慧不會辦事,將那一對孤兒寡母安排青樓之中,於是朱小丟出了一個主意,將楊春母子接到了水幫中來住,其實田國慧早就有此意思,只是擔心朱小丟不肯,那想到朱小丟自己提了出來,當即那是萬分歡喜,將朱小丟當做寶貝疙瘩一般供著。
楊春母子到了洞庭水幫之後,眾人很快都知道了他們是楊帆的家人,都對它們照顧有加,錢帛米糧,事事都有人照料的周詳,但是叫人頗為意外的是,扈南松給他們送去了許多銀兩不說,身子將自己在外面的一處私宅也讓給了他們,楊春母子連連推辭,最後實在是拗不過,這才算是收下,可是就在他母子住下的第二天,扈南松突然給扈鈺留書一封不辭而別,
扈南松的信中大致是說自己太過年輕,幫會之中又是處處得人謙讓照料,長此下去難成大器,要外出歷練,以三年為期,然後再回來孝敬父親,為水幫出力,扈鈺雖說想到扈南松此舉十分突兀,並且他一人在外無人照料,難免受苦,心中許多牽掛,但他生性豁達,著急了兩天之後,覺得扈南松心中所言十分在理,若是日後想讓這個兒子接手自己的位子,整日將他圈在水幫裡是不成的,便不在憂心,反倒覺得這是一件好事,更是以此為引,逢人邊說自己的兒子的這般打算,每每說起便是笑不攏嘴。
李文軒與嶽盈見到這般情況,心中也是放下了一顆石頭,雖說是揚帆枉死,不能給他報仇,但扈南松若是當真改過的話,相比之下比殺了他更是一件美事了。
隨後李文軒與嶽盈覺得長時間住在洞庭水幫不免有些給人家添麻煩,加上一時也沒別的事情,為了圖個自在,便找個藉口,搬到了嶽州的客棧去住,期間李文軒幾次與嶽盈說起,想要去見嶽飛還有嶽雲,卻都被嶽盈給攔下了,因為嶽盈知道李文軒是想去給楊么的孩子講清,而這件事情無論是誰都是斷然不會答應,也不敢答應的,叫李文軒上去碰了釘子是小,可要是有人心生不軌,藉著這一事情小題大做,那禍患可就是說不定了。
如此過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岳家軍與楊么的兵馬在陸上水裡,大小交了數十丈,每每都是楊么大敗而歸,兵士、軍馬、戰船被俘虜無數。軍馬與戰船全都被嶽飛下令收入軍用,被擒獲的楊么部下,嶽飛則是對他們絲毫不傷,將他們全數放了回去,因此這一丈丈的打了下來,楊么一面兵馬計程車氣是越打越弱,而岳家軍不光是在正面交鋒,更派遣了許多兵馬在洞庭周圍的市鎮周圍駐紮,謹防楊么的敗軍搶劫鄉裡,本來洞庭一帶百姓聽聞兩軍交戰,都是心神不寧,生怕受了無妄的兵災,但看到岳家軍的此舉,無人不說岳家軍是仁義之師,兵馬氣勢更旺,與楊么所部成了鮮明的對比。
連敗之後,楊么再也不敢出戰,只好拒守水寨不出。兩軍交戰之初,楊欽對楊么所下的出戰的命令,總是找藉口糊弄過去,無論外面殺的天昏地暗,楊欽始終不出一兵一將,並且就算是偶爾看到了岳家軍的船隻兵馬,也是退避三舍,是兩邊都不得罪,最終看著楊么節節敗退,氣數將盡,總算是狠下心來,向嶽飛請降。
楊欽的洞庭第一勇將之名嶽飛自然是早有所知,聽聞他來降,當即一架輕舟親赴楊欽的水寨前去受降,並將自己禦賜的金腰帶,金甲戰袍贈與了楊欽,楊欽佩服嶽飛膽識之餘,更是感激涕零,恨不能以死想報答,隨後數天之中又憑著自己的在洞庭的人望,勸說了金琮、劉詵等與自己交好的大小頭領歸降,其他水寨中的其他人見到同伴紛紛降了嶽飛,便又跟著頭像了一批人,嶽飛大軍未動,楊么的精銳兵馬已經損失過半,隨後岳家軍與剛剛收編的洞庭水軍合兵一處,幾天功夫就破了餘下幾個不肯歸降的水寨,到最後只剩下了楊么的寶臺山大寨與夏誠所在的水寨在苦苦堅守。
李文軒這些天來,始終是悶悶不勸不動李文軒,但也不跟他吵,總是想著法的討好李文軒,叫他開心。這天兩人到湖邊散佈,只看著遠處千百艘戰船桅杆林立,其勢雄壯非常,李文軒問道:“盈盈,這戰船怎麼突然多了起來?是不是要去打寶臺山總寨了?”
嶽盈說道:“沒……不會的,他們這是擺著陣勢威懾楊么罷了,叫他不敢出戰,等困的就了,到時候寨子裡沒了糧食,楊么他們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李文軒看著這些戰船上計程車兵一個個兵甲鮮明,神色嚴峻,擺明瞭就是去拼命一般,對嶽盈的話自然是將信將疑,卻也不好再多問。
當天夜裡,李文軒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捱到了天亮醒來,聽到客棧中許多人都是在談論著岳家軍與楊么的兵馬作戰的事情,湊近一聽,這才曉得,原來昨天一夜之間,原本堅如磐石的寶臺山水寨被楊欽獻計破了,楊么帶著幾千人馬突圍,卻是不敵岳家軍,又複慘敗,鐘子儀被臨陣倒戈的部下將領擒獲,五花大綁的送到了大帥行轅,而楊么則是在亂軍之中生死不知。
李文軒腦袋中翁的一下,猛的一回頭,見嶽盈正神色悽楚的望著自己,李文軒嘆道:“盈盈啊,你……你早就知道昨天他們要去打寶臺山的對不對?”
嶽盈點點頭,說道:“是,我只能騙你,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去做傻事,你要怪,就怪我吧!”
李文軒說道:“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你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回!”
嶽盈叫道:“你要去哪?”
李文軒說道:“我……要過去瞧一眼,說不定……盈盈,你若是為我好就不要跟來了,成嗎?”
李文軒大步而出,隱約聽到嶽盈在身後小聲啜泣,心中倍感難過。
李文軒牽了小雲雀,先是奔向了一個最近的碼頭,到了地方才知道原來最近洞庭湖中雙方交戰,漁民都被勒令不準出船,平時熱熱鬧鬧的碼頭,今日竟是連一條舢板也找不到了。
李文軒隨後一想:“寶臺山水寨既然已經被破,我就是去了那裡也是枉然。”
李文軒沿湖快馬向著偏僻處行進,料想楊么就算是逃亡,一定走人跡罕至的地方,於是一直走了大半日,看著面前及腰深的蒿草中躺著幾名宋兵還有一些水寨中兵士的屍首,看樣子是經過了一番打鬥,這就沿著蒿草被踩倒的方向一直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