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說道:“我們韓大帥一早就去城門了,現在也不知道那邊的情形如何了。”
嶽盈當即就要往外走,李文軒拉住了她,問道:“盈盈,你要去哪裡?”
嶽盈說道:“你管我!”
李文軒說道:“盈盈,你要是生我氣,回頭再氣也成,但是現在情況特殊……我知道你是要去城樓,我與你一起去!”隨後又回頭看了蘇晴雪一眼。
蘇晴雪說道:“我晚上沒睡好,身子有些倦,你們去吧,不過一定要多小心一些才是。”
李文軒點點頭,拉著嶽盈就出了帥府直奔城門方向去了,嶽盈起先還跟李文軒扭來扭去的,十分不情願被他拉著,但兩人走了沒多遠,就顯得老實了許多,也沒再跟李文軒使性子。
還不等到了城樓,只見家家戶戶的老百姓,不管男女老幼,盡皆都從屋子中走了出來,李文軒一問才知道,這是韓世忠的將令,原來韓世忠是擔心金人幾千座投石車一同拋射巨石,定然要有許多落在城中,屆時老百姓若是藏在屋中,只要被打中了,那就是必死無疑,反倒是出來外頭好一些,能減輕無辜百姓的傷亡。
李文軒當即又向嶽盈說道:“咱們快一些走!”
兩人不一會到了城門口,只見城門內有一隻千人左右的宋兵騎兵,看樣子蓄勢待發,像是準備出城去的,而上了城樓,卻見城牆上的守軍並不多,韓世忠看到李文軒與嶽盈過來了,只是微微點頭,隨即又向城外望去。
李文軒看向城外,只見金兵在城外佈下了一個萬餘人的橢圓大陣,其中分有九個小陣,每個小鎮當中有一面龍旗,九面龍旗顏色各不相同,面前這個陣勢盡管比李文軒昨日在山谷中所見大出了百倍不止,但是看模樣與那九面龍旗的方位羅列,赫然正是那“九龍天罡陣”。
在九龍天罡陣之後,是一座丈餘高的帥臺,金兀術端坐在虎皮大椅之上,身側立著戰將幾十員,再往後又是黑壓壓的一片,不知道還有多少兵馬在伺機待發。並且在金兀術與身後那些兵馬之中,還有幾千金兵在忙碌著,只見他們不斷的削木,組裝,正是在搭建投石車,盡管還沒有完工,但一眼望去,依稀可以看的出來,這些未成型的投石車已經將楚州城環繞在正中。
李文軒當即明白了:“原來他們昨日伐木,就是為了今天能夠在楚州城前搭建這許多投石車,而這九龍天罡陣,就是為了避免宋兵在投石車搭建的過程中派兵偷襲,金人可真是狡猾!”
嶽盈說道:“我曾聽爹爹說過,當年金兵攻打汴京之時,盡管金人兵強馬壯,我大宋守軍不管戰力還是數量上都是不敵他們,但事關大宋存亡,守城的將士各個以命相拼,金人強攻數日,也沒佔到什麼便宜,可是沒想到忽然有一天,金人竟是一夜之間在汴京城的四周架起了五千座投石車,這五千投石車不停大向汴京城發射石彈,將邊境城外的石頭都打沒了,終於,守軍損傷慘重,無力再次抵擋金兵的強攻,然後這才被金人佔去了汴京……”
李文軒說道:“現在金人又在外頭搭建投石車,若是他們如願,那豈不是與汴京城的情形一樣了?”
嶽盈看著遠處,說道:“如今這投石車雖說還沒架好,但是……但是也只怕就在旦夕之間了。”
李文軒正在凝眉思索,卻聽到城門戰鼓想起,跟著城門開啟,就看到方才在城中見到的那千餘名宋軍騎兵沖殺了出去,直奔對面的那九龍天罡陣而去。
這九龍天罡的正中是黑、紅、白三色分作前中後排列,青藍兩色落於兩翼,黃、橙與綠、紫則是分別前後落在左右兩側。
這一對宋兵直奔右首的綠旗而去,那綠旗下的金軍似乎是故意不做抵擋,向後一縮,竟是任由宋軍將他們切成兩段,等到宋軍全數入陣,只見陣中的綠旗一揮,這些外頭的金兵當即將方才那入口閉合,而其中的宋軍則是調轉方向,向整個九龍天罡陣中最靠近邊緣的藍旗沖了過去。
可是就在那綠旗周圍的金兵閉合之後,這九面龍旗竟是同時揮動,跟著便見這九龍天罡陣開始繞著那藍旗轉動,等到那支宋軍沖到藍旗前面的時候,竟是莫名的落入了整個陣勢的正中央,跟著就見四處盡皆都是絆馬索,宋軍落馬者無數,然後就見金兵或是長槍挑刺,或是短刀撲上,一時間宋軍傷亡甚眾,只餘下了不足兩百餘騎沖到了距離那藍旗將近百步的地方,卻哪料跟著四下竟是亂箭齊發,宋兵情急之中結成盾陣抵擋,好不容易擋住了這一波的箭矢,哪知道從旁邊忽然殺出了八兩鐵甲戰車,戰車外圍盡是鐵皮,刀槍傷不到那戰車分毫,而鐵皮外還嵌有數把鋼刀,那盾陣被戰車一沖,馬上就是支離破碎,餘下的宋軍又傷亡大半,剩下的那些宋軍,最後拼力向藍旗方向沖去,又遇到了一撥箭矢,再也抵擋不住。
不一會的功夫,這千餘騎兵竟是被金人絞殺殆盡,僥幸受傷不死者也淪為了金人俘虜。
城樓上韓世忠一直是與眾將在城頭觀戰,看到己方派出的人馬全軍覆沒,人人皆是動容,當即就有數名將領請命出城再戰,韓世忠卻是搖頭道:“破不得法,破不得法……我怎麼能看著你們出去白白枉自送命?”
諸將聞聽自己主帥似乎對著面前這大陣竟是也沒了辦法,不免想到等到金人架起那數千投石車,楚州城破人亡的情形,人人都是無限悲痛,許多更是俯首掩泣。
韓世忠緩緩說道:“為人將帥者,當身先士卒,死而後已!王副將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