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龍邪突然插起雙臂:“哼!你根本不在意我,連我的劍叫什麼名字都記不清。”
楚臥雲簡直匪夷所思:“你的劍……叫什麼?”他猛地記起來,好像每次自己提起這把劍的時候,他都會生氣。
“自己想!”
看他雙臂交叉,盤腿坐在地上,鼓著腮幫子活像個潑皮無賴,楚臥雲悲涼地意識到,原來男主每天考慮的不是要去打這個界那個界,而是摘著花瓣糾結師尊究竟喜不喜歡我,喜歡我?不喜歡我,喜歡我?不喜歡我……
於是,楚臥雲感覺夢碎了。
於是,他也生氣了。
這回慪氣的結果不再是比誰的胳膊肘粗了,而是誰沉得住氣誰能贏,這方面姜還是老的辣,到了半夜,楚臥雲把門一拴上不讓他進來,樂得清閑。龍邪就徹底傻眼了,在外頭哭鬧耍賴,逼得楚臥雲把他放進去,上了床一個勁兒道歉,求饒,輪到楚臥雲沒轍。次日,一切恢複如常,晨間龍邪給他束發,用餐時貼心地剔魚刺,飯後準備的石榴,連籽都是剝好的,在生活上極盡所能地讓他舒坦,很可惜,這些都不是楚臥雲想要的。更嫌棄他一得閑,說起話來拉拉雜雜的沒個完,惹人心煩。楚臥雲罵他粘人精,煩人精,他就鬧別扭,狠起來還哭,哭得每根汗毛都在用力,那力氣用在戰場上,早就所向披靡戰無不勝了。
這日早上,龍邪拿來小剪子給他修剪手指上的倒刺,臉上洋溢著純澈的笑意。
楚臥雲抽回手,放到眼皮子底下端詳修剪得圓潤的指甲。徒弟的手藝日進千裡,他卻不高興,揚了揚下頜:“你還不去?”
龍邪懵懂道:“去哪?”
楚臥雲正要發作,龍邪學了乖,不裝傻了,忙道:“好好好,這就去,您等著,晚上回來,給您做紅燒狐貍頭!”
答應得爽快,可一到傍晚,他踏著夕陽眨著忽閃忽閃的眼睛回來,脫口而出的還是一句——“他們人多!”
一連數次都這樣沒新意,氣得楚臥雲幾日咽不下飯。以為他是個潛力股,沒成想是個實打實的窩囊廢,他像個黃花閨女嫁錯了人,恨自己當年豬油蒙了心看走了眼。
等等,縱使眼瞎,嫁錯了人,那為何不及時止損?
日子不能渾渾噩噩地過,一個字,離!
不上進的男人,老婆跑了也活該。他斟酌一番,留下一封書信,大意是說不奪回魔界,不要回來見自己。他明知道龍邪見到書信後會五雷轟頂,可也管不了了,不刺激刺激他,一輩子糊糊塗塗過去可怎麼得了。
不是他心狠,其實,細究起來,楚臥雲也知道他安於現狀的真實原因。很簡單,阿邪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滿意到不願意讓任何外在人事插入破壞。甚至,他從始至終,到底有沒有找過知修黎,都是一個未知數。
喬布斯說得好,stay hungry,stay fooish!吃得太飽,就讓他餓幾天。楚臥雲要主動打破這種生活,讓他回歸失去的狀態,催他化悲憤為動力。
再見了徒弟今晚我就要遠航,別為我擔心我有自由和放蕩的槳……他嘴裡如此哼著,離開了這段時間呆的魔界邊陲城鎮的居所。
現在奪回魔界的壓力給到徒弟這邊,他也應該做點什麼,於是給自己安排了個尋找潛虛鼎的任務。走遍三山五嶽,上百仙派,走到哪裡,哪裡就留下他的傳說。
不用捏著菊花提心吊膽過日子了,爽也。
……
每次見他滿身素白衣,襯得體態清癯,端方清雅,楚臥雲便想起那句“三春梨花隆冬雪,不如公子抱琴來”。
眼下得改一改,改成“不如仙君抱貓來”,可惜他倆一個愛鏟屎一個愛抽煙,都不是塊風雅料子,獨居在魔界窮山惡水的旮旯裡,倒有幾分遺世獨立的派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