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臥雲左看右看,道:“赤魘又跑出去了?那個五彩斑斕的小野人跟你的小貓玩兒得很好。”
來此地後他的萌寵總跑出去瞎溜達,想想也知道是為了什麼。提到此處,姜珏周身氣壓降低,明顯不高興起來。
楚臥雲道:“我記得赤魘是三階吧,這次進階後,有一定機率可以化為人身的。到時候一個小女孩子還跟野人廝混,學得噘嘴瞪眼傻乎乎的,不太行,我不同意。”
他的話精準地觸及了貓奴的傷心處,姜珏半是惱怒半是落寞地垂下頭,渾似女兒跟人跑了的老父親。
楚臥雲就擱旁邊和稀泥:“其實,這種事還是得經過當事人同意的,做父母的也不能不顧兒女的意願,有道是兒孫自有兒孫的糊塗,強扭的瓜她偏要扭回去,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嫁妝……哎師弟別急著走,這種事為兄很有發言權……”
魔界某荒地,歪歪扭扭的小房子裡又住進來一個人,兩人一貓其樂融融,實現了幾個月前的嚮往生活。楚臥雲最終沒擰過主人,也不再對別人的房子指指點點,小房子三天一小修,五天一大補。兩個人本來就無聊沒有別的事情做,用修房子來消磨時間。赤魘總是跑出去一整天不見貓影,主人也不急著找,放眼妖魔兩界,能傷到它的不多了。
師兄弟結伴去遠的河裡釣赤魘喜歡的小黃魔魚,時常釣到魔界水域四不像的外星生物魚,欣賞品評一番,碰到沒見過的還不忘畫下來,準備補充到逍遙出版社出品的《魔夷志略》裡面,再放走了事。
一次平平無奇的垂釣過程中,楚臥雲躺在河邊,挑兩片形狀完美的圓葉嚴絲合縫遮在兩隻眼睛上,昏昏欲睡。林子裡突然跳出一個渾身烏油油的玩意兒,向外曲腿,左右蹦跳著前進,雙手舉一個精緻的紅木匣子,舉得老高。
離得遠時,姜珏還按上了劍,等那東西興沖沖蹦到岸邊,發現只是一隻低階蝦蟆怪後,姜珏又放手繼續關注他的魚竿去了。
蝦蟆怪停在楚臥雲頭側邊,左右原地蹦跳,嘴裡叫著:“魔尊來信了,呱!魔尊來信了,呱呱!”
躺著閉眼睛的某人一個激靈,嚇得坐了起來。說來也是好笑,一個化神期大能,居然被魔界最最低階的還稱不上魔物的小精怪嚇得魂不附體。慌張張接過它手裡的東西,那小蝦蟆使命達成,很開心,一邊拍手,一邊呱呱呱地原路跳遠。
開啟紅匣,裡頭放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手掌大小,上圓下尖,堅硬,厚重,漆黑油亮,沒有離體後隨時間消散的跡象。看樣子,是從龍族的真身上取下的。
龍族真身上的鱗片數量是有限的,不會再生,蘊含強大的元神與法力。拔下來一片,所承受的痛苦無異於自斷手腳。而且這片如此完整,表面也沒有刮擦的跡象,多半是用利器從根部剜出來的。
東西底下還壓著一封信,信封上“師尊親啟”幾個字,還是龍邪當年在霧隨島做弟子時的字跡,工整秀氣。
猶豫片刻,還是小心地開啟了,上面只有豎著的兩排字。
——為免相思附骨,贈爾經年逆鱗。
啥意思?為了不想我,你就自殘?
姜珏把魚竿杵到地上,過來拿過信紙瞅了瞅,品評道:“第一句相思入骨,是人間的說法,而龍族對鱗片比骨骼更珍視,他為了忘記你,竟硬生生拔了真身的鱗片。”
楚臥雲沉吟須臾,把東西往匣子裡一塞,輕蔑地放在地上,起來拍拍屁股,兀自走了,邊走邊道:“蚊子忒多,回去睡覺!”
人走遠後,姜珏揭下幕笠,四下看了看,抬了抬眉梢:“哪來的蚊子?嘴硬。”
第二天,他們漫山遍野地找貓,結果找到一個還捎一個,小蝦蟆怪叼在赤魘嘴裡,肚子霍開幾個大窟窿,還盡職盡責地舉著第二個小匣子,呱呱叫得中氣不足。給聖母心的某人看得一陣心疼,姜珏嫌棄地把小蝦蟆從赤魘嘴裡揪出來丟給他,他給小蝦蟆用藥、包紮、渡靈力後,小蝦蟆又開開心心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