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將造的屋子,我不敢住。”
楚臥雲望著零零碎碎的石塊和沙塵:“未免太可惜了。”
“不可惜,更何況,一尾愣頭魚能造好房子?”姜珏語氣輕蔑。
“說的也是。”楚臥雲品了品姜珏與崖兀曾經的“過節”,思慮一番,親暱地去勾他的肩,“老薑,跟你商量個事兒唄……”
“不必多言,不可!”姜珏斷然拒絕。
第二天。
群山環繞,怪石嶙峋,一道高聳入雲的峽谷橫亙在廣袤蒼夷的魔界大地上。不遠處便是魔域“狼戾山”。
峽谷兩邊裸露的地方,呈現層層疊疊的紅色巖層,只有在靠近底部的陡坡,剩下一座細細的黃石“橋梁”,連線了峽谷兩邊的絕壁。野風在峽谷肆虐,捲起狂沙,噼裡啪啦敲在這座橋上,不禁讓人懷疑下一秒就會被砸斷,峽谷就是這樣千百年被侵蝕出來的,類似丹霞風蝕地貌。
底下是瘴氣劇毒,生長著以掉落生靈為食的恐怖植物。
楚臥雲獨自站在橋梁的一頭,手裡只有一柄破靄。他今天穿了身白的,發冠也是白的,衣襟飄風,仙氣淩然。
另一邊,一根細細的竹竿插在峽谷邊緣,竹竿彎成一個恐怖弧度,搖搖晃晃往要下墜,因為頭上連著跟繩索,繩索釣魚似的捆著個少女,一雙青蔥柔夷給人粗暴地縛在背後,頭和雙腳往下垂墜,死人一般,沾了血的衣袍勉強看出來是青綠色的。旁邊,站著兩個黑色的人影,一個塞一個的高大魁梧。
祭足舉起雙手揮舞,抖動花花綠綠的小辮子,噘著嘴大聲呼喊:“喂!你來了啊!”
聽到動靜,竹竿上的人好像迴光返照,愕然抬起頭,額上布滿結了快的黑色血跡,沾濕了烏黑的秀發,更襯託得一張小臉慘白,而眼睛裡卻放出希望的亮光。
“師……尊……”幹到皴裂的雙唇發出的聲音輕之又輕,顫動的睫毛如雨中蝶翅,惹人憐惜。宋靈星心中委屈,眼眶裡含著淚花,卻不敢妄動,那竹竿很細,稍稍一掙紮,恐怕會咔嚓一聲斷了,讓人跌落深谷,若楚臥雲有異動,崖兀還可以一擊斬斷繩索。
楚臥雲只是目光掃過尋找多日的小徒弟,仍然保持冷靜。
同樣是龍族,這對舅甥有著同款的白發龍角,長相上都沒得挑,但側重點不一樣,龍邪一對深邃的眉眼和鋒利的輪廓顯得他整體氣勢逼人,冰冷倨傲。而崖兀一張臉略顯妖異,削薄的紅唇似血般昳麗,畢竟活了幾百年,即使在魔族內鬥中受挫被迫出逃,昔日的魔尊仍散發著邪魅的強者氣質。
崖兀勾了勾唇角,看起來心情頗好:“聖虛子真是優哉遊哉,到處閑逛。魔陀谷一別,叫吾分外想念吶。”
楚臥雲隔著窄橋在遠處冷臉道:“如你所願,我已至此,放人。”
“師尊,別……”風沙往宋靈星嘴裡臉上猛砸,不知道有沒有人聽到她的呢喃。
崖兀道:“你還真是天生做師父的料子,先有吾的親外甥被你蠱惑得六親不認,後有這個女娃娃寧願自戕也不留著性命引你上鈎,就連吾的手下也很喜歡你啊,”他意味不明地瞥了眼祭足,少年不怕他,還傻傻對他噘嘴。崖兀道:“你到底有什麼天賦異稟的魅力?”
楚臥雲道:“廢話少說。”
崖兀難得有心情閑聊幾句,在楚臥雲這裡吃癟是他預料之外的,面色肉眼可見地陰沉了兩三度,冷哼道:“但願你不會耍什麼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