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廖青立時伸手牢牢掐住裴靈祈的脖頸將她擋在身前,快速後退兩步。
暴雨當中幾匹駿馬率先而來,裴靈祈眼睛被雨打濕,眼睫撲閃撲閃的發出細弱的一聲:“母後——”
驚雷劈開林間雨幕,子書謹騎在馬上,手持長弓,鋒利的箭矢對準裴廖青的額心,目光冰冷的如同看待一地屍體。
“你逃不出去。”
這是一個定語。
此地靠近徐州,距離京城不過數百裡,子書謹能在半日之內調集精兵強將將此地團團圍住,就算是插翅也難飛。
裴廖青臉上橫肉抖了抖,陰冷的大笑一聲:“那你就等著給這小雜種收屍吧,老子走之前能帶她也算不枉此生了。”
他一手掐著裴靈祈一手架著刀在這小丫頭的脖子上,他的手掐的很緊,很快裴靈祈細白的脖頸上就出現了一道紫紅的痕跡。
小家夥想掙紮,伸出兩隻手去撓橫在自己脖頸上的冷硬手臂,然而她的力氣實在太小,造不成任何威脅。
氧氣缺失讓裴靈祈的臉上急劇漲紅,眼睛被迫瞪大,生理性眼淚簌簌的掉了下來。
子書謹握著長弓的手依然穩的令人驚嘆,哪怕暴雨如注也沒有影響她的穩當,只有眸色愈冷:“你想要什麼?”
靈祈有喘症 ,這樣下去會出事。
裴廖青臉上笑容擴大,哈哈大笑道:“怎麼?對著這個雜種下不去手?”
他信心更盛,在這種窮途末路之下興奮到目露精光,還沒有輸!他抓住了小皇帝,裴萬朝作孽殺的姓裴的已經不剩下幾個了,但他活了下來,他抓住了這個妖後的命脈。
“給老子準備好馬!打通官道!老子要帶著她回邊疆!”
他和子書珏雖然損失慘重,但臨走引入胡人從子書珏打通的關隘進來擾亂邊疆,現在回去哪怕做不到挾天子以令諸侯,也至少能佔住邊疆讓子書謹不敢趕盡殺絕。
這就是峰迴路轉!是他裴廖青命不該絕!
子書謹眸色發沉,琥珀色的眼暗沉到一如泥濘的塵土:“馬可以準備,但你真覺得你能順利走到邊境?”
裴廖青絲毫不被她所擾,兇狠的箍住手裡的裴靈祈:“我死也要拉她墊背!”
子書謹握著弓的手指節發青,終於在看見裴靈祈幾欲窒息的前一刻長喝:“備馬!”
裴廖青露出志在必得的冷笑。
大雨不知何時漸漸停了,裴廖青和子書謹仍在對峙,子書謹的弓依然拉滿,大雨從她手指間緩緩流淌而過,沒有絲毫影響她的動作。
此時此刻恰如當年,射殺白針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個冰冷的雨天,射向裴宣那一箭時似乎也是這樣一個寒冷的天氣。
她像一尊冷酷的沒有感情的石雕精準的尋找著機會,裴廖青深知這是怎樣一個銳利強大的對手,始終一刻不敢放鬆。
在這樣令人窒息的靜默裡,寂靜的山嶺之中突兀傳來悠閑的馬蹄聲,這馬蹄聲不疾不徐卻吊起了每一個人的心。
但裴廖青實在是一個富有耐心且警覺的狩獵者,哪怕如此奇怪的馬蹄聲他也始終未曾有絲毫分心,他始終緊盯著對面的子書謹,刀也始終卡在少帝的脖頸。
直到有人撥開山林間叢生的荊棘,環顧四周,發出一聲略帶笑意的聲音:“太後,舅舅,我似乎來的不巧?”
這聲音在雨後顯得格外空靈,子書謹先是僵硬了一瞬,而後慢慢扭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