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書珏並無什麼異議,左右簪子在她手裡,她當然不怕,當下爽快的將東西呈交給裴宣。
至此只差裴廖青的那一部分,不過裴廖青跟裴歲夕有血脈親緣,當然更放心不過。
商量完了一堆有的沒的事,裴宣始終只當個安靜的聽眾放空發呆,很快有人來請鄭牡丹,子書珏也順勢行禮退下。
裴宣抬眼望去,夕陽已西斜。
越契城是一座邊關山城,草木難生多為荒蕪貧瘠之地,也就是此刻正值盛夏方才有些蔥綠的草木生長。
城主府地勢極高,能出此處眺望整座城池,百姓閉門不出,整個街道上都是兵卒來回跑動構築工事傳達將令,烽火將起。
裴宣靜靜看了會兒回去洗了個澡,夜半時分,突然有人輕手輕腳的推開了她的門,來人輕輕擋住了一片薄薄的月光,輕輕搖動她的手臂。
“小姐、小姐!”靈書壓低了聲音,小心的盯著門邊。
回過頭來卻發現床榻上長發散亂的女子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過來,沒有睡眼惺忪之感,眼中一片清明,一隻手枕在腦後,微微側目看著她。
“做什麼?”
靈書心頭不知為什麼跳的很厲害,她禁不住抓緊了裴宣的手,鼓起勇氣道:“小姐,我們跑吧!”
少女的掌心密密匝匝都是濡濕的汗水,眼睛卻燦亮的不像話,她心裡跳的那樣快,一輩子都沒有做過什麼大事的人此刻眼含懇求的,幾乎快要哭出來的望著眼前這個人。
裴宣問她:“為什麼?”
“因為、因為宗叔說大小姐要起事。”
她原先不大懂起事是什麼意思,只是問宗叔那大小姐會不會有危險啊?
老人家拍拍她的腦袋告訴她,自古要封侯拜相成就一番大業的哪個不危險?
這一路上她跟在宗叔身後看見無數人自相殘殺,硬生生殺出了一條血路,她從來沒有看見過這麼多屍體,密密麻麻堆在路邊腳下。
她做了無數個噩夢,夢見小姐也被砍頭,頭骨碌碌的堆在她裙邊。
一城之主在她眼裡是很大的官了,可那樣的高官也只是被隨時殺死,割下頭顱懸在城上,血一滴滴的落下來,她跑過城門的時候恰好滴進她脖頸裡,她嚇的快要尖叫可那麼多的守軍森然的盯著她,她一動不敢動。
“這裡、離邊關很近、小姐我們可以出關,去哪裡都好——”她語無倫次的急迫的說話都開始結巴,快要有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裴宣靜靜看著她,笑著輕聲問了一句:“不想要我光耀門楣了嗎?”
靈書是裴南茵撿來的丫鬟,這一輩子都牢記裴南茵的教導,希望自家小姐光宗耀祖出人頭地,要讓世人都看看誰才是裴家正經最出挑的那一個。
靈書慌忙的哽咽的搖搖頭,抹了一下眼睛祈求道:“小姐,你跟我走吧......”
他們不是真的想對你好,他們——
枕著手臂看她的人微微彎了一下眉眼,將手搭上她的手,她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