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絢爛的夢也該走到盡頭。
“哀家已經困在先帝的泥沼裡太久了。”一束淡金色的陽光不知何時已移到了太後的臉上,下午的陽光刺眼的很,太後微微閉上雙目又睜開。
那雙眼睛一如將要破碎的琥珀。
奇怪,為什麼會覺得那樣堅硬的金石也會有碎開的一天?
“哀家不止一次的夢到先帝,像害了一場大病,哀家本以為就這樣一直熬到油盡燈枯。”她頓了一頓收回目光,溫柔繾綣的撞進裴宣眼裡。
“但好在,你來了。”
來的這樣及時,因為有你,所以覺得剩下的人生不至於那樣無望。
“哀家也是時候放下了。”她為過去長達十多年的糾纏畫上了休止符。
在那一刻裴宣說不好是什麼心情?是慶幸,一切終于都要結束,還是悲傷於有關於先帝的痕跡終于都要消失在塵埃之中。
是的,五年過去了,所有人都該放下一切的恩怨糾纏去奔赴下一個光明的春天。
子書謹俯身在她眉心淺淺印上一吻:“等這本史書寫完,哀家要送你一樣東西。”
裴宣稍稍收攏心緒,支起耳朵:“什麼東西?”
但其實也興趣缺缺,無非又是金銀官位之類的,太後寵愛她,這些日子送她的金銀玉器已經足夠她上下兩輩子吃香喝辣都花不完了。
可惜禦賜的不能倒賣,只能家傳或轉送,此物不流通啊,屬實是讓裴宣好一陣心痛。
當然要是敢賣子書謹的東西說不定會被大卸八塊。
“好了,別撒嬌。”子書謹拍拍她的肩,示意她起身。
裴宣很想抗議,又不是我想躺下的,是誰拉著我躺下的?太後用完就丟果然薄涼。
她表情有幾分不忿,子書謹伸手牽她起來,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拍,緩聲安慰:“不是嫌昨夜沒睡好麼,歇一會兒,等哀家處置完正事再來喚你。”
裴宣低聲應是,走之前用餘光瞟了一眼那古樸綿延的書架。
要修密室肯定有工匠挖開,若是密室不小需要的人則更多,子書謹不可能莫名其妙的把所有人都殺了,肯定能找到知情人。
但如果她此刻回頭就會發現子書謹一直在靜靜的凝望她背影。
春末夏初的燥氣已經隱隱升了起來,裴宣有些睏倦,又有些捨不得睡下,幹脆去尋裴靈祈。
沒記錯的話,今日是小家夥難得的輪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