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個名字也不見意外,她虛虛抬起一隻手溫柔的撫上子書謹的臉側,觸控她鬢間極力掩蓋住的風霜,語氣柔和:“原來太後是想念先帝了?太後想讓臣是誰臣就是誰,今夜臣就是先帝好不好?”
她聲音低低如纏綿耳語:“是,太後的妻。”
她的語氣忽然變得低沉,那雙漆黑的瞳仁裡迅速褪去了少女的狡黠和清稚,變得深邃如淵,她的手掌動作幾無改變,但卻從取悅的撫摸變得具有威勢,哪怕身處下位也彷彿盡在掌握。
她薄唇輕啟:“孤遇疾,今夜要勞動皇後侍疾了。”
她在凝視她的皇後,她的皇後才是來取悅她的人。
她只是斜倚在這裡,姿態慵懶,便好似理所當然的聚集一切目光,天下萬萬人都要將視線投注此處,她所在之地便是天下歸心。
昭帝裴宣,生於鄉野,長於亂世,十四喪母,十六繼位,二十歲那年她就已經完成了關於人生的絕大部分設想,劃分疆域,平息戰禍,鏟除勳貴,肅清這個世上一切阻攔。
沒有任何人能夠忤逆她。
子書謹的呼吸幾乎斷絕,澎湃的情感讓她手掌驟然收緊,手中攥緊的絲被被生生扯出縫隙,斜斜欲垮。
裴宣的手淺淺移動至子書謹脖頸,往下一壓,將所有的話都堵在唇齒交纏之中。
……
裴宣第二天早上爬起來才召了太醫來看胳膊,其實沒傷太重,骨頭稍許有些骨裂,都不需要上夾板,只塗了些藥膏上去包紮固定了一下。
“傷的並不重,只要悉心調養最少半月就能痊癒。”太醫令斟酌言辭,又開了幾劑食療的方子。
裴靈祈今天難得有閑暇,撐著下巴圍盯著她受傷的胳膊看,等揮揮手打發了太醫就殷勤的湊過去給她呼呼:“疼不疼啊?”
這麼瘦的小豆丁竟然有一張小包子臉,心癢手癢,好想捏捏,但不行,小皇帝也有皇帝的威嚴。
小家夥鼓起臉頰挨著她給她呼呼,遺傳自自己的長睫毛撲閃撲閃的,說不出的乖巧。
嘶,有鬼。
“陛下覺得呢?”裴宣看著她滴溜溜的眼睛轉啊轉,無聊的用僅剩的一隻手撐住下巴,“陛下今天有事啊?怎麼?闖禍了啊?”
推己及人,自己只有闖禍的時候才能這麼乖巧。
被戳穿的裴靈祈臉上一瞬心虛,很快理直氣壯起來:“你的胳膊受傷了,孤可以去照顧你。”
“所以?”
“孤要和你和母後一起睡!”她都沒有和兩個娘親一起睡過了,母後要她自立,她四歲初初知事就自己一個人睡了。
就這麼點要求啊?因為自己霸佔她母後很久沒跟她母後一起睡了嗎?小可憐。
“但這件事我也決定不了啊小陛下。”裴宣嘆氣,她也想歇歇啊,但太後不依,“陛下怎麼不去直接跟太後說?”
跟我一個人微言輕的小女官說有什麼用啊。
裴靈祈別扭的哼哼了一聲,小聲嘟囔了一句:“說謊,明明母後什麼都答應你......”
她是最會察言觀色的,從小就熟知母後的弱點,從前她想要什麼哭訴一下自己從來沒有見過母皇再掉兩滴眼淚就能成,現在不行了。
不過她可以迂迴一下,只要央求得母皇同意母後就不會說什麼,她要拉著兩個人的手一起睡!
“總之,你跟母後去說!這是聖旨!”裴靈祈叉腰倨傲的點點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