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書珏並未開口,壓著那兩個太監的禦林軍當先一喝:“長寧侯奉太後旨意查案,此人一見寧侯便眼神躲閃慌亂逃走,我等追上後他還欲畏罪自盡,只好斬下他的舌頭,如今正要緝拿他迴天牢侯審。”
宮裡的哪個不是人精中的人精,聞言就知道是這不長眼的開罪了長寧侯。
長寧侯兇名在外如今又聖眷正濃如何惹得?當下連忙附和:“既是如此自然一切聽憑寧侯安排。”
子書珏這才稍微垂眼,跪在地上被斬斷口舌的太監發出悽厲的嗚咽聲,一雙眼滾下兩行熱淚,哪裡還有剛剛盛氣淩人欺淩小官時跋扈的模樣。
子書珏眉頭微皺似是不耐,一旁的人立刻會意給他嘴裡塞上一團布條,押著那太監告退。
很快有宮人開始搬來木桶清水清理地面上的血跡,這是宮道,一旁就是陛下居所,不可留下這等汙穢痕跡。
鮮血的痕跡被迅速清理幹淨,地面重新變得一塵不染,那截舌頭還歪在牆邊,被宮人隨手扔進裝著髒水的木桶中發出噗通一聲響。
很快,這裡煥然一新如同從未發生過剛剛那一幕。
子書珏繼續往前,裴宣跟在她身後,兩人一時緘默著,直到走過一道長長 的宮牆,斜風細雨的一團汙水裡狼狽的跪著兩個人。
是裴遠嫣和另一個女官。
她們不知跪了多久,化凍的雪水浸透了她們的衣擺,顯露出一種暗沉的顏色。
裴遠嫣平素高傲的臉上一片慘白,旁邊的女官很不服氣但同樣不敢起身。
聽見腳步聲這二人同時抬起頭來,不期然撞入了裴宣眼中。
裴宣跟在子書珏身後,沒有去抄書,肩上披著滾邊狐貍毛的披風,手裡拿著一個包了暖和皮毛的暖手爐子,旁邊還有子書珏的侍從為她撐著傘,細雨落不到她,看起來溫暖極了。
裴遠嫣的臉色刷的一下慘白,而後不加掩飾的露出濃濃厭惡之色,她皺著眉別過了臉。
那位蕭山伯府的么小姐一看見裴宣柳眉倒豎:“長寧侯說我等沖撞聖駕,陛下在何處下官沒看見,倒是看見了長寧侯濫用私權結黨營私,此事下官會告訴我父上書太後陛下!”
嘖,這是要去找爹媽告狀然後去找太後告狀?
可太後是她姐姐呀,你找姐姐告妹妹狀,人家怎麼可能會幫你?裴宣都有點想笑了。
子書珏絲毫不吃這一套,轉動了一下扳指嘴角挑起一絲冷笑:“本侯剛剛捉住一個犯事的內監,便查出二位與之關系匪淺私下行賄,還要勞煩二位去天牢走一趟了。”
剩下的不需要她再開口,立刻有人上前來將兩位金尊玉貴的大小姐從地上緝拿而起捂住口鼻,蠻橫的朝宮外架去。
全程都顯得驕狂而無理,但似乎對於子書珏來說是常事。
至少身邊來來往往的宮人都只是避開,並沒有絲毫意外。
太後胞妹權勢通天,行事殘忍大概常常如此,也就是裴宣少見多怪還是第一回看見這個笑面虎動怒。
“寧侯......”裴宣看了一眼已經暗下去的天色,終於忍不住開口。
子書珏眉眼如霜雪覆蓋始終帶著冷色,冷冷道:“如果要開口求情,就把嘴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