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盎然,生機無限,層疊的裙擺像一個又一個未知的春天。
去見那些年輕的少女合該要穿這樣鮮嫩的顏色,子書謹無聲彎了彎嘴角,沒讓人感到笑意,只讓人感到寒冷。
“剛去見了胡笳的侄女?祖籍江南,年十七,好下棋,文弱秀雅,小字宛宛,家世雖然差些但容貌秀美與趙傢俬交甚篤,家資豐厚,”子書謹好整以暇的細細轉了一圈那鐲子,唇角含笑,:“見的如何?”
你都不知道了嗎?還問,裴宣有點想抬頭望天。
“太後知道的比我清楚。”
至少我都不知道她祖籍在哪兒小名什麼,我只是遠遠見了一面,有個模糊印象。
“怎麼?她們比我好嗎?”
那些鮮豔明媚正當年華的女子。
怎麼一開口就直接問這種話?這個問題好回答也不好回答,其實裴宣大可以繼續糊弄一下,例如太後天資國色如天上明月,豈是地上凡女所能比擬?但她沉默了一瞬,卻不想再這麼糊弄下去了。
子書謹大概也不想聽,說不定會被打死。
“我只想過平平靜靜的生活,給太後您當面首,我怕殺頭。”
你太危險,靠近你就是靠近了死亡的風險,我太惜命,也太懦弱,不願意再用一生去跟你糾纏,那太可悲了。
“你此刻說的話就是要殺頭的,”子書謹的聲音完全冷了下來,窗外悶雷陣陣,“你以為哀家捨不得嗎?”
捨得,您當然捨得,是我貪生怕死。
窗外的雨聲在此刻漸漸大了起來,噼裡啪啦的敲在屋簷,如同一滴一滴敲在鼓譟的人心上。
“過來。”子書謹攥緊鐲子冷冷的看著她,嘴角依然含笑,慢悠悠的仰倒在躺椅上,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如同掩蓋著將欲噴發的山火。
裴宣眼睫顫了顫,漆黑的眼裡湧動著一些複雜: “太後確定要在這兒?”
“哀家讓你過來。”
她用了哀家,聲音沉的能夠滴出水來。
需要身體的接觸讓她平息心中 沸騰的怒火,那些女子是那樣年輕美麗,像一朵朵鮮豔奪目的花朵,她卻已經和裴宣錯過了太多年,那是一生和又過去的整整五年。
裴宣收斂了神色,不自覺的低嘆了口氣,她轉身將傘放在簷下,將罩在外頭略厚的外袍摘下仔細抖落雨水掛在牆壁之上,僅著一襲淺青的薄裙走向子書謹。
一如走向她無可逃脫的命運。
她終於走到子書謹身側,少女雙臂撐在竹椅兩側,漆黑透亮的眼睛如雨洗過:“太後,您說過您不會強迫我的。”
她微微下壓,綢緞般的長發隨著她的動作瀑布般流瀉而下,堆疊在太後肩頭。
她身上清淺的皂角香氣若隱若現,子書謹眼裡生出幾分迷戀,目光代替指尖慢慢攀爬上少女尤顯青稚的面容,如同一寸寸撫摸而過。
她沒有開口說過,但她的行動無一不在表明這件事。
她不會強迫她的。
“那是對聽話姑娘的特許,”子書謹微牽嘴角,握住她一隻手,將那隻把玩許久的鐲子套進她的手腕,“你聽話嗎?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