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書謹冷呵了一聲:“裴大人倒是手腳麻利,哀家還以為裴大人在裡面呆這麼久是因傷無力為繼,正待前去檢視了。”
裴宣假裝沒聽見她話裡的嘲諷,眼裡只剩下對回家的渴望:“太後,家父還在外面了,他老人家年老體衰……”
百善孝為先啊太後。
子書謹本來也沒想拿她怎麼樣,看她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幾乎有幾分好笑,她抬手按了按額角:“廣百,裴大人腿腳不便,去給裴大人拿件披風,再安排一輛馬車護送。”
“是。”
這是終於能走了,裴宣萬分感動:“多謝太後恩典。”
宮中禁止車馬通行,除了帝後高位妃嬪其餘人都要步行,這確實是恩典了,子書謹對小情人真是大張旗鼓的大方啊。
不像對我。
不知道是不是現在年紀起來了人變寬容了,還是早年看不慣的人都殺幹淨了人就變寬容了,裴宣感嘆了一下自己生不逢時,一邊瘸著腿就往外溜,一息也不敢多呆。
她哪怕瘸了一條腿也努力單腳跳的很快,好像前方便是一片光明,後面有什麼猛獸窮追猛打一般,毫無眷戀恨不得脫身而去。
子書謹莫名想到剛才廣百送來的密報,她在回京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想卷錢跑路,她要是沒那麼貪那五萬兩又或是沒這麼多陰差陽錯根本不會回到她身邊。
塞外天高海闊,將沒有人知道她重新活過。
她不眷戀這裡的任何人,包括自己,包括裴靈祈。
倒是忘了,在進京前她去見過鄭希言,女兒和她是不見的,鄭希言是要見的……
子書謹細微的搖了搖頭,站起身來從廣百手中接過滾邊的披風,走到裴宣身側,將披風披在了她肩上。
裴宣察覺到危險的氣息回過頭,子書謹將披風細細整理好,用纖長的手指在她心口前打了一個結,嘴角噙著一絲淡笑。
“明日大朝早上風雪重,裴大人可要小心些。”她語氣輕緩,溫和至極。
不小心就是摔癱了抬也要抬進宮是吧?
嘶,笑面虎啊,果然比起子書謹子書珏都顯得像個人了,裴靈祈皮點就皮點吧,可千萬別學你娘這麼陰險。
裴宣汗毛豎立,整個人都僵直了,等子書謹為她整理好衣襟這才慌忙跑了。
她單腳跳的背影很是滑稽,簾外大雪紛份,明日或許就是一個琉璃世界。
子書謹站在階前沉默的看著她的背影被大雪吞沒,直到天地只剩下一片蒼茫的大雪。
她臉上始終含著淡淡的笑,跑得快有什麼用呢?明日一早總還要再見面的,日後的年年歲歲總要常相見,長相守。
她有一生的時間陪她慢慢耗下去。
終於脫離子書謹的視線裴宣才算長舒一口氣,子書謹怎麼突然這麼可怕?兩度求歡都被小情人拒絕欲求不滿惱羞成怒?
她也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但還是想再拖一拖,只要沒到床上去,恩怨糾葛還沒那麼深說不定自己就能跑脫了。
其實上了床也說不定,萬一太後過兩年就膩了呢?
但這個風險有點大,她不太敢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