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母後,是她主動的!
小不點確實就在一牆之隔的地方念書,但裴宣見不著。
爬牆容易被弓弩手射成篩子,正經出行不是跟一堆人前呼後擁就是乘坐轎輦,裴宣在起居舍人院呆了半個月只看見過小不點一個背影。
目測剛過她膝蓋。
至於子書謹更是一面也沒見著,她官職低微,只有每月初一十五的朔望朝才去上一次朝。
以她的官位站末尾往前看就只能看見密密麻麻一片官帽,有些武官異於常人往那一杵擋的嚴嚴實實,能看見個肩膀都算你身高不俗。
隨侍陛下記錄朝廷大事也輪不上她,她每天幹的最多的是早上給古籍搬出來曬曬太陽,太陽下山了再按照編號順序給這些老古董放回去。
沒辦法京城多雨雪少晴日,不趁著陽光好多搬出去曬曬遲早爛成一堆稀泥。
然後某一天她支好架子把書攤開放好預備睡大覺的時候突然聽見了打板子的聲音。
很清脆,應該是在打手掌心,過了一會兒有小姑娘輕輕嘶了一聲。
裴宣臉上的書滑了下來。
“陛下可知……”隱約聽見有人在訓斥。
“……知道了。”
聲音細細弱弱的。
“既知道了就把課業重新做過。”
又是一陣窸窣,便再沒有聲音了。
曬太陽的這邊院牆一般很安靜,這是第一次有動靜,裴宣有點猶豫,想了想還是把古書扔桌上搬了個架子墊著爬上了牆。
換上輩子她有內力的時候翻過這堵牆輕輕鬆鬆壓根不需要墊,可惜裴歲夕這副身體不會,她也懶得重新學。
等她手腳並用的爬上去又過了好一會兒,她先探了隻手,發現沒人射她冷箭這才探出腦袋。
隔壁院子花木掩映,哪怕是初冬草木依然豐盈,不像隔壁起居舍人院一片衰敗之像。
四五歲的女孩正趴在桌上抄寫什麼東西,她很瘦,鬢發並不漆黑,反而有些偏黃,軟軟的垂在耳側。
聽說是因為太後懷她時先皇突然山崩,太後哀急攻心之下未曾養好胎兒,致使她一生下來就體弱多病,召遍天下名醫才堪堪保住性命。
民間甚至有傳言女帝克母,所以一懷上女帝先皇便猝然崩逝,這樣的命格恐非長命之相。
她的手不知是凍的還是剛剛捱了打,指節發紅還拿不穩筆,筆一抖一抖的,不知是不是在哭。
因為低著頭裴宣還是沒能看見她眉眼,不知是像她多些還是更像子書謹那個毒婦。
她正想著那小不點突然敏銳的抬起頭,一雙眼睛可能是剛抽泣過,像盛著一灣淺淺的湖水,下巴有些尖尖的,面板很白很軟的模樣,漂亮的像集市上的娃娃。
裴宣悲傷的發現她好像更像子書謹一點。
像子書謹就像子書謹吧,至少挺好看的,裴宣搶在這小不點喊人前拿出手裡的布袋子,撐在院牆上問她:“要吃糯米糕嗎?”
糯米糕是她和靈書昨天蒸的,宮裡的夥食不能說不好起碼比在山上天天啃野菜好,就是一天只供兩餐,她天天在這兒當苦力又搬書又搬架子容易餓。
小孩一般都喜歡吃糕點吧?她小時候甚至能為了子書謹給她帶的糕點忍辱負重的喊子書謹姐姐,想想一陣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