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寧愣愣的站在門口,盛世塵回過頭來:「進來吧。」
盛寧慢慢的挪步進了屋裡。
盛世塵從床頭取出蠟燭點燃,一點光在屋裡亮起,然後整間屋子都蒙上了一層暈黃。
「呵,險些忘了,這山裡有許多蚊蟲。」盛世塵拿了一根細細的線香點起,把香插在桌角。盛寧聞到一股好聞的薄荷的香。
「渴了嗎?」盛世塵問他。
盛寧不吭聲。沉默似乎是他唯一的,也是最有力的反抗。
和盛世塵強爭是沒有用的,爭不過,不如省省氣力。
盛世塵走了出去。
屋子旁邊有細微的水聲,一眼泉水被竹管引過來,就在屋後面彙成小小的一潭,水聲清亮,聽在耳朵裡,就讓人覺得渴,混著松花香和草葉味道的泉水帶著甘甜的氣息,引誘著人要去把水掬起來,飲下去。
盛世塵用寬的草葉捲起來,裝了水,隔著窗子遞給盛寧,「嘗一口,嗯?」
最後那一聲尾音有些綿軟,不複他平素話音的清朗,聽起來彷佛一片柔軟的綢布被風吹的漫卷過去,在肌膚上輕輕擦過,留下涼滑微癢的感覺。
盛寧身不由己就把那片草葉接過來,小心的捏住邊緣,低頭喝了一口水。
「甜嗎?」
盛寧點點頭。
盛世塵說:「出來吧,自己捧水喝,再把臉洗洗。」
泉水涼的透骨,讓人的精神也跟著好了一些。盛寧捧了兩捧水喝了,又掬起水來在一邊洗了一把臉。
盛世塵已經把長衣脫了下來,裡面穿的是月白的短衫。盛寧有些呆滯的看著他,盛世塵指指屋裡,「你進去坐,看我給你弄東西吃。」
是嗎?
盛世塵這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也會烹飪?
就算會,這荒山野嶺,一間陋室,沒有鍋灶沒有材料,什麼也沒有的,又怎麼做得出來呢?
盛寧坐在屋裡,聽著盛世塵的腳步聲遠去,整個人覺得虛虛浮浮的,坐也坐不穩,慢慢趴在了桌上。
他的傷雖然好的七七八八,但是體力一直不太好。這一天精神又繃得緊緊的,況且也沒吃什麼東西,肚子餓,人也睏倦,伏在桌上不知什麼時候便睡著了。
隱約中聞到了食物的香氣,盛寧的手指動了一下。
真的,是肉香。
盛寧對這個味道最為敏感,絕不會有錯。
他先醒來的是鼻子,然後才是意識和其它知覺。
剛才明明是趴在桌上的,但是一覺醒來,卻是躺在床榻上的。身底下墊的是棕絨和蒲葦編的墊子,柔軟舒適。
身上蓋著一件長衣,正是剛才盛世塵脫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