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宮中突然傳出詔令,宮廷夜宴,論功行賞,相邀眾臣。
緘默內宮終於傳出訊息,人心立時浮動澎湃。
是‘論功’‘行賞’,嘉獎剿族有功的將領,那眾臣在含章殿外跪了一日一夜,禦史臺數不清的參奏,皇帝是一點沒聽進去。既如此,帝心還需再探,進了內宮又恐刀架頸側。
明擺著使了個陽謀,問題拋還到他們頭上,究竟去,還是不去?
沈清和就沒這許多顧慮,這宮宴就是不許他參加,他也得想方設法混進去。
……
上次參加的宮宴還是金鱗宴,臨池列席,這次則放在了更正式的安寧殿。
席間有樂署名手奏樂歌舞,緣情綺靡,可在場無一人有心思品味。天下哪有皇帝不聽臣子陳情,倘若一意孤行,那就是脫韁之馬,不繫之舟,沒有誰想擁有一個這樣的君主。不論哪黨哪派,皆掛心於一人之上,或息事寧人,各自安好,或抽薪止沸,拔本塞源,做臣下的怎麼應對,也都將在那人一念之間。
他找起自己的席位,一路看來,還見到了當年同列三甲的越芥與辛野。
他沖兩人招呼,越芥移開視線,辛野一愣,朝這位許久不見的同榜點點頭。
今年京都的天際總是雲迷霧鎖,似乎喘上口氣都要費好大勁,系統來了這裡都不大愛吱聲了。
“怎麼了,平常這時候你是最快活的了。”
系統:“……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總有被凝視的感覺……不舒服。”
沈清和:“難道中病毒了?記得每天殺防毒,可別整宕機了。”
系統應答都有氣無力。
“不是吧,難道天子腳下,真有龍氣庇佑,不許什麼東西成精?”沈清和半開玩笑:“需不需要改日我和陛下說一說,讓他老人家大發慈悲,收了神通?”
“我才不是什麼東西成精,不要拉低我的格調了。”系統懶洋洋蜷在他意識深處,“暫時先掛後臺了,有事再找。”
見他似乎真是破天荒不舒服,沈清和有些詫異。還沒等細想,身旁有紅色衣衫飄然而至,竟是前不久剛才見過的小郡王。
他竟然和郡王席位相鄰,雖是不久前才封的小郡王,沒什麼根基,但畢竟是宗室,和他這個五品舍人區別可大著——畢竟鄰座,他還是友好打了招呼。
蕭綏靖看他一眼,記得這是那日闖入瓏璋臺的官員,眉毛狠狠跳動一下。
能隨意進入瓏璋臺,內閣大臣都沒有這樣待遇,他和皇叔究竟是什麼關系?
劉霖大咧咧地闖進來,對著小郡王一拜見,轉頭找上了老師。
沈清和不贊同:“你不該在明面上和我往來。”他看著已經列席不少的朝臣,從前自己可是被口誅筆伐過,劉霖等人與自己的關系曝光,可不是件好事。
劉霖狡黠一笑,悄聲道:“老師有所不知,正是那邊想要探你口風,我毛遂自薦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