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只有劇烈地‘砰’一聲響,他眼前一白,恍然回到了僕役和他述說蒼州白蓮觀被毀的那個晚上。聽說就是天公作怒,聲響隆隆,火光沖天,轉眼間所有亭臺樓閣,泥塑造像全都付之一炬——
他當時只是一哂,有的是生民求神拜佛,可有顯靈過?觀是我建,像是我塑,萬千香火供養魏家,他們拜的,該是我才對,哪門子天怒!
眼前白光散去,他已經跌坐在地上。淋漓的液體似雨點般落下,澆在他臉上,身上,冰冰涼涼,但更冷的是沈清和的面孔。
沈清和歪了一下頭,對他說:
“superise~”
“像這樣,壓力超過容器承受能力時,就能爆炸了。魏公子,你能做個明白鬼上路了。”
滋滋的冒泡聲不絕於耳,空氣裡漫上甜膩的香氣。等到魏生終於判斷出這只是一次雷聲大雨點小的驚嚇,回過神時入耳的又是他大言不慚的話,怒意正要噴薄,窗戶被一腳踹開。
遙光聽到他們約定的訊號,即刻闖了進來,側身蹲在木窗子上,半個身體探進。
“他竟真叫底下人都退到百米外!”他說得驚奇,“周邊都打掃幹淨了,處理完了就走吧!咦,你怎麼還沒死?”
他哐當一聲跳了進來,甩了甩胳膊,對沈清和說:“你下不了手就我來!”
魏生嚇得腿都軟了,見這兩個狂徒是真要殺了自己,是什麼體面也顧不上了,指著沈清和道:“你竟然背信棄義!”
遙光正奇怪呢,“什麼背信棄義,和你有什麼信什麼義。”手上動作不停,掏出一柄匕首,當下就要結果了他。
“公羊慈——!!”
他口中呼喊的名字叫二人一愣。
“你給我出來!!”
魏生連滾帶爬摸著凳子站起來,冠帽歪了也顧不上,躲在那堪堪半人高的桌子後。
這一嗓子堪稱驚天地,只有微微浮風吹動卷簾。與桌子相隔幾丈的三階上,花鳥帛繡屏風後,公羊慈慢慢走了出來。
“你你……!”遙光瞪大了眼。
“你找的地方,你說的人,竟敢當場對我動手!”魏生找回了聲音,才恢複幾分魏家大公子的氣度。
“果真賤民都是天生反骨,我就不該想著……你快去叫人殺了他們!”魏生氣急敗壞,對著沈清和又挺直了腰桿,“我惜你幾分才氣,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黃泉路上你才該好好想想,當個明白鬼!”
他的話擲在地上,公羊慈站著沒動,只撥手裡的珠子,似老僧入定。
遙光這才半鬆口氣。他就說,一路公羊州牧也幫了大忙,總不會是假的。
好好好,公羊慈,沈清和,他記住了!報不了今日之辱他就不叫魏生!
魏生胸膛劇烈又開始起伏,只是現在不是發作的時候……他咬著牙允諾道:“你將沈清和的人頭給我提來,你蒼州的白蓮觀沒了,我將大雍十二州的白蓮觀都分給你管!”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