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面面相覷,說的難道是科舉試?
被這樣注目,他也不能說出半個不來,於是拉出同行好友,展示道:“這是陳兄,今年已經過了州試,第五名的經魁!”
男童眼睛更亮,他拽拽身旁姐姐的袖子,從一卷白紙中抽了一張,“那哥哥能幫我看看這題怎麼解嗎?課上老師說的我沒太懂。”
這樣的小事自然不在話下。
白衣學子也存了點賣弄的心思,接過紙來看,晃眼還沒看清寫的什麼,就因這觸手細滑的紙張,不尋常落墨的字跡一驚。第二眼才去辨認紙上文字,雖字跡迥異,但看得倒是清楚,只見上方明明白白寫道:
“今有雉兔同籠,上有三十五頭,下有九十四足,問雉兔各幾何?”
雉兔……幾何?
他愣了。
學過十哲四聖,略通般若毗曇,也從沒見過這麼古怪的問題!
見學生面有難色,譚萍起初不以為意,幾個都是書院不錯的苗子,給個小童解惑自當不在話下。但時間一時一刻過去,打頭的學生臉色汗珠都出來了,還是沒說話,他才覺察有異,撥開圍攏的幾人,伸手抽出紙張。
“……”
……看完他也沒話說了。
一直安靜的女童先是看他們一眼,轉身數落起弟弟:“小杵,你上課不好好聽講,回來還不認真做作業,我明天要去告訴小林老師!”
“你別說你別說!”叫小杵的小童從譚萍手裡將紙奪回來,“我自己做就是了。”
沉默在幾人間蔓延,他們還在想那雉兔問題,湊了半天也沒湊出個結果。
須得親眼看到那雉兔同籠,才能分說清楚吧!
桌上男童還在苦思冥想,女童已經將筆擱下,把手中一小沓紙張整理好,放進自己的小背囊裡。
有人終於忍不住問:“所以那個問題,只憑頭腳,怎麼可能知道有幾只兔子幾只雞啊。”
“當然能知道。”女童不假思索,“上置三十五頭,下置九十四足。半其足,得四十七,以少減多,再命之,上三除下四,上五除下七,下有一除上三,下有二除上五,即得。”她信口說著,隨即狐疑地看向幾人,“你們真的上過書院?”
什麼頭足、除下,聽得人發懵。
生平頭回竟被個小孩兒質疑,幾人從耳根紅到了脖子,說不清是氣得還是羞的。
這時孫老伯端了豆飯上來,今日有客,他特地拿了家中最好的食物招待,一碗臘肉,一碟青菜,用了豆豉,還放足了鹽。
“丫頭怎麼和客人說話的,他們都是外頭考過官的學子,不過讓讓你,可別逞上臉了。”老孫頭也聽著了,笑罵一聲,並不認為這些看著就體面的讀書人會不知道這些。
“快去把手洗了,都來吃飯。”
男童見桌上有葷腥,立刻放下紙筆,跑出去打水了。
家裡桌子小,為著客人,老孫頭給兩個孫兒夾了菜,趕他們去灶上吃,隨後起身,沖塊高置的長生牌位點了香,又拜了三拜,這才開始動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