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松撓頭:“什麼是維度啊?”
“那你得多看看書。”沈清和擺手:“不過緯不緯度的也不重要,只有你端端正正看它時,它才又圓又亮。”
綠松憨笑:“聽不懂,但公子說的都對。”
沈清和笑著搖頭。
“唉,不知道會不會有故人,在此情此景共賞同一輪圓月呢。”
系統能出來,沈清和就輕松多了,只要在處理丘泉郡庶務的閑暇之餘,隔三差五聽學生彙報一次課題進度。
他這個既當導師又當甲方的,提供了一定科研經費供學生支取。學生們一番討論後,決定買兩塊土地。
丘泉郡地力受限,不可能家家戶戶都有好田,他們便特意選了塊已經侍弄好的肥田,和一塊相近的薄田,作為對照組播種耕種。
本來是沒有農人願意出地的,畢竟田地便是命根子,但年成實在不好,周圍鄰裡大半都丟了田逃荒去了,瞧得他們心焦。與其讓自家地留著長草生荒,倒不如換點財物,逃荒時還能有盤纏傍身,這麼想著,狠心一咬牙,便把祖輩耕種的地給賣了。
學生們將田契揣進懷裡,就開始思量如何完成自己的課題。西北的冬天實在冷,辛苦選育好的種子播進土裡,極容易悶死凍死,發不了芽那也是白搭。
遊洛率先想到了書裡提到過的‘溫室種植’,載為“覆以屋廡,晝夜燃蘊火,待溫氣乃生”,便是建起密閉的“溫室”,再置以多個火盆,由此便能騙過籽種,誤以為到了春日該長芽的時候,用此法甚至能違逆天時,在冬天也能吃到新鮮蔬果!
他剛聽聞就大感神奇,如今能有機會,摩拳擦掌想試試真假,不過被胥樂生一票否決:“既然要時時保持溫度,就得足夠的炭火,丘泉郡物資匱乏,能燒得起炭的那都得是有家底的,人都快凍死,哪有閑餘給菜地保暖?這得大富之家才耗得起!”
胥樂生對錢財數字格外敏感,丘泉郡又不産煤礦,那必須得從外地運過來,他在心底噼裡啪啦算了筆賬,報出一個驚人數字,所有人聽到後都沉默了。
“書上還說過引泉之法……可這裡的溪河都結了厚厚一層冰,哪裡去找‘溫泉’澆土?”胥樂生提出來,又自顧自回駁。
眾人冥思苦想之際,單伯文突然驚喜開口:“有了,我記得系老師在課上提過一嘴‘糞土增溫’,用牛糞馬糞稻草堆肥後可做‘溫床’,北邊是有片原野,已經成了胡族的牧畜場,他們向來牛馬成群,雖說丘泉郡與胡奴不再互市,那我們就主動去向他們收購糞土,想來比買炭引泉行之有效得多!”
他們討論出了個結果,一起去向系老師彙報。
系統外披了件連帽的袍子,厚厚的兜帽將他半張臉都擋得嚴實,正脫了鞋,在田壟間晃蕩著腳丫。
“系老師,正值嚴冬,手腳失溫易寒邪侵襲肌表,陽氣衰微,肝氣鬱結。”高容見他赤著白嫩的腳心,眉心一跳。
系統被嚇一跳,他無法和學生們說明自己不是碳基生物,根本不會生病這回事,只能在眾人嚴肅的目光下訕訕一笑,乖乖穿鞋,而後收獲了所有人欣慰的誇贊。
他突然反應過來。
喂,到底誰是老師啦!
聽到眾人“糞土增溫”的想法,金發小童歪了歪頭,資料電光石火間在中樞流了一遍,隨後贊成道:“可行是可行,要注意兩點,你們說的這些糞便中只有羊糞馬糞是熱性肥料,適宜溫床育苗,其他反而起反效果。其次水分過高的糞便是難以升溫發酵的,也就是說只有幹燥的糞肥可以用。”
眾人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最跳脫的遊洛直接跑走,口中呼喊著“買糞去咯”,驚得路過百姓頻頻回望,扼腕嘆息。
怎麼年紀輕輕的,人就痴了……
被唏噓一通的當事人們,在凜冽的西北風中幹勁十足,他們的第一個課題就關於農業,最終願望是在貧瘠的西北地帶,也能五穀豐登,穰穰滿家。
俗話說民以食為天,填飽了肚子才能想其他的,都餓紅了眼要去掘地裡的觀音土,那誰還能想著讀書習字,盡忠報國呢。
土層在冬季硬挺不少,馬糞到來之前要重新將土鬆了,將碎石都篩出去,遺留著和苗芽搶營養的野草樹根都燒幹淨。
他們僱傭了幾個冬時令賦閑在家的郡民做工,之前嚷著要獻田的馬老二也被沈清和安排了進來,按市場價結工錢,每頓包飯,原先有幾人被鄉鄰的南下逃荒潮整的三心二意,見這裡不僅給錢,還管飯吃,紛紛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