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後,當孫雷站在莫斯科大球場的點球點前,準會想起和隊友們一起慶祝市長盃奪冠的這個遙遠的下午。當時,比賽的場地還是人工草皮,陽光傾瀉下來,草皮綠的耀眼。空氣中可以很容易聞到那種塑膠獨有的味道。身材高大的黃東,頭上纏著繃帶,眼淚止不住的流。身旁的所有隊友都是興奮的,癲狂的。“你是天才,你會成為職業球員的!”一個戴著眼鏡的陌生青年用刺耳的語調說。另外一個面色鐵青的青年則敷衍地和馬衛國握著手,心不在焉的祝賀泉水高中的勝利。
這個陌生青年就是曾偉。他激動的打電話跟主編說,這一屆的市長盃非常有報道價值。他發現了一個天才少年,這個少年一定有著光明的未來,而這場比賽註定是他足球之路的起點。他向主編討要版面,想寫一篇深度報道宣傳這個少年。
他得到的回覆是單位不會浪費版面在一個高中生身上,還是一個沒受過專業訓練的高中生,你的工作就是發一則簡訊,不要越俎代庖。
另外一個面色鐵青的青年就是吳開濟。雖然比賽輸了,但是他並沒有憤怒的斥責球員。他控制著自己的表情,溫和的安慰沮喪的球員們。他強調輸球的最大原因是對手陣中有孫雷這樣的球員。全場比賽,孫雷的全能表現如同降維打擊,輸球也是正常的。
他同樣激動的向他的上級——濱城俱樂部青年隊的主教練韓明君報告,他發現了一個天才。他信誓旦旦的表示,這個少年的足球天賦超過了濱城俱樂部青年隊的任何一名球員,什麼趙一腳、馮霆霆、權三石、朱亭,都無法和這個少年相比。
吳開濟得到的待遇顯然比曾偉要好,至少沒有受到奚落。韓明君只是淡淡的問,比賽有沒有錄影,如果錄影的話就帶回來一盤帶子看看,真要是好苗子就把他選進梯隊。
孫雷還不知道他的命運即將發生巨大轉折,他正在忍受球星附體之後的後遺症。他渾身上下的肌肉彷彿被重錘擊打過一樣,所有的運動神經也如同針扎一般。
更慘的是,學校為了表彰足球隊取得的成績,非要從足球隊抽五個人做升旗手和護旗手參加第二天的升旗儀式。
孫雷拼命推辭,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態極其糟糕,根本沒力氣走正步,升旗儀式千人矚目,孫雷可不想丟這個人。
可是他越推辭,大家反而更堅定要推舉他。本來如果沒有孫雷,這個市長盃冠軍怎麼可能輪到泉水高中拿呢?這個風頭必須孫雷來出。
黃東更是情緒激動的表示,大雷總是這麼謙虛,咱們不能欺負他老實,升旗手必須大雷來做。
凡是經歷過這次升旗儀式的人都表示,那是一次非常難忘的回憶。不僅僅是因為泉水高中贏得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市長盃冠軍,主要是未來的超級球星孫雷當天的表現實在一言難盡。
那天的孫雷如同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腿都邁的很吃力。由於他的步伐有些緩慢,以至於和他一起扯著國旗的其他三個人找不準步點,節奏混亂得像滑稽戲演員。
好容易走到了升旗臺,負責升旗的孫雷甚至跨不上去,還是黃東等人把他扶了上去。
當國歌響起,孫雷使勁咬著嘴唇,拽著繩子的雙手抖動得厲害,彷彿國旗有千鈞那麼沉重。
最尷尬的一刻到來了,國歌結束了,國旗還沒升到旗杆頂部。又是黃東趕緊衝上去,三下兩下把國旗升了起來。
很多不知情的同學甚至認為孫雷可能是身殘志堅努力學習那種同學,學校特意安排他升旗。後來聽校長講話才知道,原來這個少年不是殘疾人,而是學校奪冠的最大功臣。
“跟你們說了,別讓我升旗別讓我升旗,你說今天多尷尬,我沒臉見人啊!”孫雷躺在寢室的床上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