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卿寒看著這紛飛的紙屑,接話道,“你以為一本賬冊能讓朝中那些人都為你傅家區區二十幾條人命陪葬,即便能,我也會撕了,而且我也要當著你傅家的面撕了,當著傅平的面撕了。”
近乎大半的紙屑落在傅雲燕身上,她像是才反應過來般,很是慌亂的伸手去抓散在土裡紙屑,淚水終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她不能讓這本賬冊沒了,這可是爹的心血,怎麼可以說沒了就沒了。
什麼區區二十幾條人命,這男人怎麼可以說得那麼輕巧而冷酷,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是她的一切啊。
她的指甲就這麼摻著泥土,將那滿地的紙屑一點一點的往著自己面前掃著。
忽的,她的右手被一雙素色錦靴給踩住,她想用力抽出,那鞋的主人卻更是用力,那聽來磁性的嗓音在此刻卻異常的讓她覺得刺耳尖銳:“傅雲燕,看著那兩處孤墳,那裡面躺著的,是你爹和你娘。告訴我,你心裡是想活還是想死?”
傅雲燕抬頭,不知何時,頭頂的天竟是黑得很,她看不清面前男人的容顏了,只知道那一身黑色中突兀的月白色。
天際一道閃電而過,夾雜轟隆雷聲,驟然亮起的光中,她看清了那一瞬男人的神情,劍眉星目,卻滿臉凝重而深沉,緊抿的薄唇,嚴肅卻糾結滿滿的俊容。
她忽而就覺自己這滿是灰暗的世間似乎當真就有了這麼一束光,有這麼一個男人,為她的生死而多管閒事著。
那被他踩著的手在下一刻握成了拳,傅雲燕問,“我想知道,你欠了我爹什麼恩情?”
她的問題沒有得到男人半句回答,反而是有些冷硬的問題:“你要生還是死?”
傅雲燕對於他不回答也不想追問了,目光轉向那兩個小小的牌位,唇邊笑容淡淡,許久,語氣堅定,“我要活著。”
她的話音一落,頭上便傳來某人的一聲輕笑,那雙靴子也離她幾步,轉了方向,一副欲離開的樣子。
傅雲燕一見,開口道:“你是誰?”
蕭卿寒聞言,側目看她,那一刻,又是一道光而過,他眼尖的便看到那被別在囚服腰間的半塊玉佩,他目光閃了閃,收回視線,緩緩吐出三個字:“蕭卿寒。”
傅雲燕一愣,低頭喃喃道,“南陽國五皇子。”
她只說了這幾字,便沒再接話下去了。
她腦海中快速掠過這幾年的所有事,似乎這些年有什麼不一樣,皇子?爹怎麼會跟這個朝中不受寵的皇子有牽連?難道爹的賬冊背後,牽涉的是皇家中人?
見她許久沒了聲,蕭卿寒悠悠笑道:“怎麼?怕了?”
“我既是要活,便不會怕。”傅雲燕笑。
她要將所有的一切都查清楚,哪怕是皇家,她也不怕。
“賬冊可沒了。”蕭卿寒涼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