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由早至午,又由午至晚,那坑下的一行人竟忙碌了整天,少說也將那坤蜥餵了百回。直至天色全黑,還兀自不肯罷休,燃起熊熊火把,熬夜投食。
博如霜看得咂舌,嘆道:“這畜生究竟有多大肚皮?這般吃法,竟沒撐爆了它!”
雷奔奔卻道:“跑得快,消耗自然便大。這位蜥兄吃得雖多,恐怕也長不了多少肉。”
博如霜又道:“我從未見你吃上半口東西,不一樣跑得飛快?”
雷奔奔解釋道:“我等神行獸體質特殊,只靠吞吐淤泥氣息過活,有胡兄這等稀泥精華挨著我,便是最大的補給。不然的話,跑不多遠,就要餓扁了肚子,連普通馬兒都比不過。”
眾人又枯等半晚,終是見那紅衣上人大手一揮,吩咐收工。嚮慕之卻是張手一招,便有一塊幾丈見方的黝黑大石轟然落地。只聽他一聲呼喝,自有手下使出神通,將這大石托起,在黑沙之上緩緩移動。嚮慕之則隨在旁側,凝神細聽。一時之間,偌大的坑底安靜異常,只餘火把偶爾畢剝,帶得人心頭微跳。
如此慢吞吞行了半個時辰,嚮慕之忽然駐足不行,一掌拍出,將那黝黑大石按在地上。便聽他大喜叫道:“恭喜師傅,賀喜師傅!這畜生已是無所遁形,弟子這就將它捉來,小小立上一回功勞。”說著便摸出一件蟬狀法器罩在身上,往沙裡一鑽,不見了蹤影。
當日他使詭計勒索暗算方月娥,為餓鬼道氣宗長老牛不敗所迫,正是靠了這蟬狀法器,方才土遁而逃,避過殺身大禍。如今又是借了這法器之利,來抓那坤蜥,方月娥與田硯瞧在眼裡,俱都恨得牙根癢癢。
不過片刻,嚮慕之便從沙中躍出,手裡提著一隻通體碧綠的蜥蜴,約莫五尺來長,鱗甲布身,細尾長頸,兩隻凸起的眼珠轉得飛快,極是驚恐。
瞧到此處,眾人俱是驚疑,博如霜忍不住便道:“不是土遁如飛麼?簡直胡吹大氣。不過吃得幾隻蛾子便被捉了,連只老鼠都不如。”
喬飛飛卻忽的一拍大腿,低叫道:“這其中的門道,我卻是猜到了!能想出這法子的,必然是個聰明腦袋!”
眾人忙問其中緣由,喬飛飛得意道:“這聰明人行事,果然是聰明人才看得懂,老爺我見多識廣,果然不是蓋的。”吹噓兩句,這才嘿嘿笑道:“那黝黑的大石頭,必是一方磁石,只不過塊頭太大,稀罕得緊,你們便認不出了。想那鐵線蛾以金鐵為食,自出生起,便日日浸淫,體內必有積聚留存。那坤蜥個頭雖大,卻是吃了一隻又一隻,一日半晚未曾住嘴,如此積少成多,肚子裡便逗留了大量金粉鐵沙,排洩不出。在那大塊的磁石吸攝之下,自是不得靈便,被捉個正著。”
眾人這才恍然,方月娥便道:“那嚮慕之陰險卑鄙,這等奸猾的法子,必是這狗賊的手筆!”
眾人說話的功夫,嚮慕之已將那坤蜥扔向了黝黑大石。果不其然,那坤蜥肚子緊貼這石壁,半分挪動不得,只餘四條爪子拼命抓扯掙扎,卻是徒勞無功。嚮慕之也不管它,只請了紅衣上人上前檢視,在師父耳邊嘀嘀咕咕,哄得這禿瓢哈哈大笑。
如今坤蜥為人捉去,想要進入金剛琉璃界,便只能做過一場,將這畜生奪回。眾人低低商議一番,已是定下一個簡單謀劃,這便抖擻精神,按計行事。
只見老黑往無相幻劍中一鑽,便飄飄然往坑底飛去,一路斂藏聲息,無人能夠發覺半分,便是那修為最高的紅衣上人,亦全無所感,直讓這黑鼠自鼻孔下頭路過,施施然一裹,已是鑽入了坤蜥的體內。那坤蜥本已被囚,如今又覺體內莫名進了東西,掙扎得更是猛烈,好幾回撐得躍起,又被牢牢吸攝回去,嘴裡一陣哇哇乾嘔,卻是什麼也吐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