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嬸被這目光嚇得手一抖,乾笑著躲去了後廚。若一想要說句公道話,又覺得自己的關係和他半生不熟的,也不好開口。只得無聲嘆了口氣,埋頭吃飯。
至於睡一間什麼的,若一全當他是鬧脾氣說的氣話。
是夜。
若一舒舒服服了洗完了澡,穿上常嬸給她準備的棉麻布衣。又給千素看了傷口——不愧是妖怪,傷口癒合得很快,加上又有子離的藥來調理,若是不出意料的話,千素在五日之後便能化回人形。
只是為何她還沒有醒過來呢?若一擔心的摸了摸它的腦袋,查探是不是撞到了什麼地方。
正在此時,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子離一聲不吭的走進來。若一盯著他奇怪道:“這麼晚了,有事麼?”
子離瞅了她一眼,道:“自是來歇息的。”
若一愣了一瞬,隨後無力道:“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我還是忍不住想問,今天你是在鬧什麼彆扭?”
子離不語。
若一斟酌了一下言語又道:“如果你真的這麼反感住客棧的話,其實你和我說一聲,我是不會勉強你的。你可以獨自露營在外,明早我們約個地方見面,或者,你直接和我分道揚鑣……我又不能阻攔你。何必,何必弄得別人那麼尷尬呢?”
“說完了?”
“呃……唔,嗯。”
“睡吧。”
若一怔怔的看著子離合衣坐在門後,閉目而憩。她頓時有些茫然了。
子離若是對她有不軌的心思,所以才這麼執著的要和她睡一間房,這樣的理由若一倒是可以接受,但是這個人分明就沒有那樣的想法,卻還要賴在這兒睡在冷冰冰的地板……難道,他有受虐傾向不成?
睡到半夜,若一忽覺背脊一寒,頓時將她冷醒了。
九州的夜十分寒涼,若一早就知道,可是自從和子離同路之後,即便是在郊外,沒有禦寒的毛毯,若一每一夜依舊睡得相當舒服。今天明明睡在客棧厚厚的床褥裡,怎麼還會冷呢?
她迷迷糊糊的睜眼,驚覺身旁有人,她立刻作勢要喊,那人卻馬上掩住她的口鼻,輕輕道:“噓。”
若一聽出這個聲音是子離,稍安了心。乖乖的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知道了,要他放手。可是子離依舊緊緊的捂住她的嘴,若一以為他沒理解自己的意思,又用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
子離只是沉默的將她往自己懷裡壓了壓。
好吧。若一想,捂著便捂著吧。可是總得告訴她為什麼吧。她向上望了望,看見子離線條幹淨的側臉,黑夜中他的眼睛閃著幽亮的光,直直盯著門口,就像一個伺機而動的獵食者。
這瞬間若一不由呆滯了一下,腦海裡又閃出了蒼霄的身影。這種眼神和他是如此相像。鼻尖若有似無的飄過一絲香味,如清泉般凜冽的味道。若一渾身一顫,這是蒼霄身上的味道!那日,他從城樓上將她救下來,她在他背上便聞到的是這樣的味道!
她急切的想扒開子離的手,想質問他,他和蒼霄是什麼關係,前幾日,她被那個人頭虎身的妖怪追殺的時候是不是他救了自己。
忽然,一個細碎的“咔噠”聲響起。像是什麼東西在撥弄房門。若一精神一緊,望向門口。
走廊裡的微光透過門縫洩了進來,她看見一個吹管慢慢從門縫中插入。然後一陣煙霧自吹管中飄出。
迷藥!黑店!
若一頓時反應過來。所以子離才不想讓她在這裡住下麼?所以他才那麼堅持的要與她同一間房麼?若一頓時不知自己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了。
但是,他又是如何知道這家客棧不正常的呢?算了,現在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若一想,還是等此間事端了解了之後再好好問他吧。
房間外默了一會兒,門口微微歇開了一個縫,很快又關上了,若一聽見常嬸說道:“再等等,我看那個男人沒那麼好對付,咱們還是謹慎行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