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村裡,咱爺咱奶能掙公分,我是靠咱爺咱奶的公分養活大的。後來有了小黑娃,又是你寄奶粉回來,替他養活了小黑娃。
到了城裡,我和小黑娃也一直跟著咱爺咱奶過日子。我爸他從來沒有帶過我和小黑娃。也就是進鋁廠前幾年,每個月交三分之二工資給咱爺咱奶養老,也當是我和小黑娃的生活費和學費。
現在他不給錢養家就算了,我都想好了,我明年初中畢業後就去參加工作,掙錢給咱爺咱奶養老。
反正我爸現在啥事兒都聽那羅秋蘭的,那女人一年多沒給前養家,他再糊塗也應該能察覺到一點……他不養活我和小黑娃也沒關係,正好,以後我倆也不用給他養老。
還有,小洋樓這邊的房子是我的,他前兩年給我和小黑娃的生活費和學費,就當是給我的房租。等我把他給的房租扣完,就讓他和羅秋蘭去住鋁廠宿舍去。
以後我和小黑娃,還有咱爺咱奶,一家四口過日子,等我掙錢了我來養家,不靠他也能過得下去。”
栓子說話時,聲音不疾不徐,也沒有太多的情緒起伏,全程像是在講述別人的事情。
這顯然不是栓子一時的氣話,而是他經過深思熟慮後的想法。
可正因為這樣,他說出來的話,才格外讓人心驚。
栓子這樣的態度,顯然是不把雲二川當家人了,又或者說,他是不打算認雲二川了!
房間裡一時間寂靜一片,包括老兩口,都半天回不過神來。
過了好半天,老太太才哆嗦著嘴唇開口了,“……栓子!你說的這是啥話!那是你爸!你還要跟你爸斷親是咋地?傳出去讓人戳脊梁骨的是你!”
現在這個年代,誰要是落下不孝的名聲,那真是走出去人人都低看一眼。
就算參加工作了,提幹漲工資的事情也要比別人難,更不要想入黨這樣的事情了。
栓子這個想法,簡直是在自毀前程。
就連小黑娃都嚇得臉色發白,張著嘴,愣愣的盯著栓子半天不知道說什麼好。
雲裳看看快哭出來的老太太,再看看一臉堅定,堅決不認為自己做的有什麼不妥的栓子,想了一下,悄悄拉著小黑娃進了房間。
“姐,我哥他,他……”他咋冷不丁就敢冒出這麼大逆不道的想法?
這也太嚇人了。
平時見了誰都是不笑不說話,一副脾氣很好的樣子,可誰能想到,他的心這麼冷,這麼硬,連親爹都敢不認了。
雲裳也沒想到小時候那個軟軟糯糯,跟女孩子一樣靦腆的栓子,還有這麼冷厲無情的一面。
不過,雲二川確實糊塗了一點,但他人不壞,就算做錯了事情,也不至於連個改錯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