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哦,除了燒自個兒的飯,還要給李紅梅送飯呢。二川,你可得跟李紅梅說道說道,這都離婚了,哪能死皮賴臉老賴著吃你家的飯?走哪兒都沒這個理兒!”
“是哩,我看雲叔自個兒捨不得吃,有點啥好吃的,都填補給李紅梅了。”
“雲嬸子,你這回回來可得多呆幾天,給雲叔好好補補,雲叔最近可拷累咋了。”
……
這另一邊,雲老爺子扛著農具跟著人從坡上下來,遠遠見這頭圍了一群人,還聽到人喊二川的名字,當即一愣,問走在旁邊的人,“鋼蛋子,我咋聽到有人喊我家二川,是不是我聽岔了?”
“沒聽岔,就是喊你家二川哩,我也聽到了。”後頭有人提醒。
老爺子手裡的耙子差點掉在地上,疾走幾步,扒開人群就擠了過去。
“爹!”雲二川趕緊接過老爺子手上的耙子,正想說點什麼,卻見老爺子徑直越過他,接過老太太手裡的包裹,臉上笑出好幾道褶子。
“這趕了一早上的路,肚子還餓著呢,幹啥說得沒完沒了的不回家?走,趕緊兒回家,有啥話吃過飯再拉卦。”
老兩口一前一後擠出人群,慢慢悠悠的進了村子,雲二川也趕緊跟大家夥兒道別,抱著栓子擠出人群,跟著老爺子往家裡走。
一個月不見,老爺子黑瘦了許多,身上的衣服破了幾個洞也沒有人補。
老太太不等到家裡就忍不住掉眼淚了,“他爹,裳囡給你留恁多糧,你是不是都填補給李紅梅啦?”
老爺子趕緊搖頭,“沒有沒有,那可是裳囡給我的口糧,我再咋著也不能都填補給李紅梅。”那李紅梅就沒給過裳囡好臉,我哪能都填補她?
就算填補,也是有數的,填補的還是李紅梅肚子裡娃兒的嘴。
老太太眼淚掉得更急了,“那你咋瘦恁多?是不是光幹活不吃飯啦?”
想到雲二川在鋁廠幹了一個月的活,回家後身上卻長的肉,老太太很是嫌棄的瞪了雲二川一眼:出去幹苦力活都能吃胖,可見是故意偷懶了!
莫名躺槍的雲二川頭皮都麻了,趕緊慢下腳步,給老兩口讓出說話的空間。
老爺子一見老太太掉眼淚就沒招,趕緊好聲好氣地道,“我吃哩,不吃飯哪來的力氣上工。”
可老太太哪是那麼好糊弄的,不接老爺子的話茬,疾走幾步進了門,直奔家裡放糧食的大翁。
掀開大翁蓋子,見裡面還有大半袋玉米麵兒,老太太一下就火了,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指著老爺子的鼻子大罵:
“你個糟老頭子!天天下地幹活,不知道吃點好的?一袋子玉米麵兒,除了填補李紅梅的嘴,現在還剩大半袋兒!你是想把自個兒拷累病了,讓我伺候你,給娃們添負擔嗎?”
老爺子捱了罵,不但不生氣,反而笑的更開心了。
老婆子罵人的時候中氣十足,可見精神頭是真好。臉上也長了肉,還白了些,看來在汾陽過的不錯,這樣他就放心了。
兩人從屋裡出來,老太太從筐裡拿出雲裳準備的韭菜,準備摘乾淨了,給老爺子包白麵餃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