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呼啦啦進了大雜院兒,雲裳先衝到西屋門口,指著地上的粗棍子道:
“任同志,你快看,就是這根棍子!周婆子就是拿這根棍子打的大成!”
在說話的同時,雲裳探出精神力,在西屋巡視了一圈,發現豁了口的破碗還在床頭,只是裡面的滷麵已經沒了。
雲裳心中清楚,那一點麵條一定是被周婆子拿走了。
任大姐上前撿起棍子,見頂端沾著血跡,再想到大成掉了半拉的耳朵,以及衣領上來不及清洗的血跡,心中立時信了雲裳的話。
抬腳進了西屋,見這是一間柴房,光禿禿的木板床上堆著女人和小孩的衣服,心裡清楚這就是林大妮和大成的房間了。
一行人進來的動靜不算小,周家人正準備吃飯,聽到聲音,全都出來了。
婦聯的同志胳膊上沒有箍紅袖套,也沒有統一的制服,再加上烏泱泱一群人,周家人一時間還看不出眾人的來路。
周婆子見有人闖進西屋,當即扯著嗓子就喊,“你們是啥人?咋招呼都不打就往人屋裡闖?滾出去!滾出我們家!大賴二賴,趕緊把這些土匪轟走!”
周大賴和週二賴很是聽話的上前推推搡搡把眾人往院外趕。
雲裳趁著混亂,溜到正屋牆根,精神力探進屋裡,見有兩個男孩子正趴在案板邊吃飯,一個五六歲左右,另外一個稍矮一些,估計有三四歲的樣子。
這會兒屋裡沒有大人,兩個孩子一人拿一塊黑乎乎的窩窩頭,正在搶碗裡的土豆片吃。
雲裳挑了賣場食堂裡細細的炒麵,外觀看起來有點像國營飯店的滷麵條,往兩個孩子手邊的空碗裡放了小半碗,之後一溜煙的回到顧時年身邊站定。
這會兒周家人已經知道來的是婦聯的人了,周大賴和週二賴縮到人後不敢吭聲,而周婆子則坐在院子裡,扯著嗓子開始告狀:
“我的老天爺啊,我家娶得這是啥孽障媳婦!在家躺了半個月不上班不說,還見天兒的不幹活要吃白麵條子,要喝白米粥,老婆子我供不起,就可勁兒的糟蹋使喚我!婦聯的領導,你們可得給我做主啊!這都新中國啦,她林大妮還想當資本家小姐,可勁兒欺負我們這些貧下中農,哎呀呀,這日子實在是沒法兒過啦,老婆子我活不下去拉!”
周婆子演技炸裂,臉上眼淚鼻涕亂飛,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真受了多大的冤屈。
任大姐沒有搭理周婆子,目光如炬,一個一個掃過在場的周家人。
從周老頭開始,到周大賴夫妻,再到週二賴夫妻,看得這些人一個一個垂下頭,恨不得鑽到地縫裡不出來。
別人不清楚,可週家人心裡卻清楚的很。
那林大妮都病倒在柴房半個月了,他們沒有一個人過去看一眼,也沒有一個人給過一口吃的,要是周婆子說的話能站住腳,林大妮還能落到進醫院搶救的地步嗎?
婦聯的人早上就過來把林大妮的工作證要走了,哪能不瞭解情況,現在老婆子/老孃這一番哭訴告狀,落在婦聯的眼裡,那就跟唱大戲的沒啥區別,人家不說話,全當是在看猴戲呢。
周家人既害怕又羞惱,最後周老頭實在受不住眾人的目光,上前提起周婆子,吼了一句:
“你嚎啥嚎?人婦聯的同志過來有正事,快別耽誤人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