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佑,柳生奈奈不止繼承了君明家的血脈,更是吳家道法的傳人,她留在那裡有留在那裡的道理。”
柳生奈奈踏進博物室的一瞬間,她就發現自己又進入到幻境裡了。
“你來了。”
陳阿嬌倚在博物室的窗邊看著外面。
柳生奈奈心中吐槽,這陳阿嬌是古龍小說看多了吧,上來就是古龍體。
“我和我哥這次來是想把你帶回中國的。”
柳生奈奈也不兜圈子,直接就把來意說了,她覺得陳阿嬌也希望能重歸故土。不過她沒想到,陳阿嬌根本就沒理她。
“你說的對,我這麼多年只是不甘心罷了。不甘心被一個歌姬比下去,不甘心三十年的人生只是一場笑話,不甘心我愛他而他只是在利用我......”
陳阿嬌說話的時候並沒有很激動,只不過掐在窗欞上泛白的手指暴露了她的內心。柳生奈奈沒有打斷她,因為她知道,她並不需要回應。
“我有的時候會想,我當時若是嫁給了劉榮或者隨便嫁進一家高門我的人生會是怎樣的,反正都不會比現在這個結果更差,可是命運不會給我再次選擇的機會。”
陳阿嬌苦笑了一聲,從窗邊走回古畫的位置。
“我的父親是堂邑夷侯,母親是大長公主,我身上流著高祖的血脈,我天生就比他人高貴。他們可以陷害我,嘲諷我,但是他們絕不會使我低頭,將我囚禁在牢籠之中。”
火焰在陳阿嬌的衣裙上燃起,衣擺上繡著的鳳凰彷彿要浴火重生,柳生奈奈透過火光看到了當年的長門宮。
已經被廢後的陳阿嬌很平靜,因為她清楚她輸了,不是輸給了任何一個女人,而是輸給了她的陛下,她的丈夫,她的阿徹。巫蠱之事是為她特意而設的陰謀,她已經無法翻身了。
今日宮人都在傳母親千金買賦的事情,她聽到後只能把所有苦澀都嚥下去,連發怒的權利都沒有。她的母親為了她的事情憂心著,奔波著,她對於母親的一片好心能說些什麼。說母親不要白費功夫了,劉徹忌憚外戚沒有處死她已經是意外了,斷然不會重拾舊情的;還是說母親這麼做只是徒增笑料,現在連一個奴婢都敢嘲笑她,嘲笑她陳家痴心妄想,劉徹只稱贊了司馬相如的文采,根本就想不起她陳阿嬌。她不能,她什麼都不能說。
她能做的只有放自己自由,不再讓任何人來踐踏自己的尊嚴。
火光舔舐著宮殿,陳阿嬌站在火中肆意大笑,好似甘泉宮中的十年都是大夢一場,此時醒了她還在最好的年華。
火光,宮殿,美人,都是虛幻,柳生奈奈清醒後還在真田家的博物室中,眼前掛著陳皇後的畫像。她還是穿著紅色的留仙裙,金色的鳳凰在衣擺上振翅欲飛,整個人顯得矜驕又鋒利。
“她走了。”吳真將手搭在柳生奈奈的肩膀上,難得正經的跟她說話。
“嗯,她徹底自由了。”
兩千年前她離開了囚禁她半生的地方,兩千年後她終於也解放了自己的靈魂。
“哥,我們帶她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