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呸呸!”魏年道,“大過年的,說什麼離婚的話,晦不晦氣。不是離婚的事兒,我從沒打算同你離婚。”
陳萱是一直有跟魏年離婚,放魏年自由跟心上人在一起打算的。剛剛誤以為要離婚的時候,大概是出於對穩定環境的依賴,陳萱心裡空空的,此時見魏年說不離婚,陳萱又有些怪怪的,說一塊大石落了地,也不盡然,就是一種很矛盾的心理,讓陳萱也不願意深究這個問題,索性直接問魏年,“那到底是什麼啊?快點兒說!”
“我是說,阿萱,你願不願意跟我做真正的夫妻。”時有鄰家的鞭炮聲噼啪作響,魏年望著陳萱的眼神沒有分毫偏離,帶著期冀與解釋,“我先前說咱們不合適,是覺著,咱們以前沒相處過,驟然就要做夫妻,誰也不瞭解誰,所以,咱們先彼此瞭解。如今,咱們認識一年多了,我覺著,你很好。你不是也說我也很好麼,咱們倆,性情相投,我想,咱們是合該做夫妻的。”
魏年說的極為懇誠,看向陳萱的目光中滿是溫柔,他是真的喜歡陳萱,他們倆相處的也很好,在魏年看來,他與陳萱,既有以前長輩給定的姻緣,性情又這樣合適,原就該做夫妻的。而且,魏年認為,陳萱對自己,也是有感情的。
陳萱的感情卻來得比魏年複雜酸楚的多,先時,陳萱不能置信,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裡聽到的話。上輩子,她盼了十幾年,等了十幾年,直到死,都沒有盼來等來的話,就這麼突兀的聽魏年說了出來。一時間,陳萱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她甚至難以形容自己心中那一瞬間的情緒,驚濤駭浪般直接將她淹沒。一時間,她竟是有些分不清今生與前世,只覺著心中的痠痛彷彿凝成一塊千斤巨石,壓在心口,彷彿要將她整個人碾壓成塵。
“阿萱,你怎麼了?”魏年見陳萱臉上浮現一種似哭似笑的神色,然後,整個人劇烈的顫抖,繼而兩隻眼睛滾出了眼淚,不由伸手為陳萱拭淚。陳萱此方從複雜的情緒中回神,她頭一偏,避開魏年的手,把臉埋在雙掌中,哽咽出聲。
這是一種真正傷心才能發出的哀泣,魏年聽著都極是不忍,想到自己開始對人家陳萱的態度,很是不怎麼樣。魏年勸陳萱同時也進行了自我檢討,“以前都是我不好,我傷了你的心,阿萱。”
“別跟我說話。”陳萱背對魏年,哭的天昏地暗,除些哭厥過去。
當天的洗臉水,是魏年打來的,兌得溫熱正好,魏年投濕毛巾,一手扣住陳萱的後腦,給她擦了把臉,見她眼睛哭的腫成一條縫,不禁道,“別哭了,把眼哭壞怎麼辦?”
陳萱推開魏年,忍不住再次抽咽,“先別叫我看到你。”她一看到魏年就心裡發酸,眼中發燙,不自覺就要流淚。
魏年想著,陳萱大概是叫自己傷的深了,一時不能好轉。魏年倒是很有辦法,問陳萱,“你今天還沒學洋文吧?”
陳萱想了想,還真是。她原想著,先還魏年八塊五毛錢,再把準備的新年禮給魏年,就要學洋文的。魏年這話一出口,自己倒有些後悔,聽著外面漸熄的鞭炮聲,時已近深夜,“今兒太晚了,這都一天了,六點就要起,算了,今兒別學了,先睡吧。”
“你睡吧,我得學習會兒。”陳萱抽抽咽咽的去拿洋文課本,陳萱沒有比今時今日更明白,想得到別人的尊重,就要不停的學習,要自己上進,要有讓人尊重的人品。陳萱去外面打了一盆冷水,狠狠的洗了個冷水臉,洗完後,眼是腫的,鼻尖兒是紅的,面板叫這冷水一激,涼意直逼大腦。陳萱卻覺著,自己兩輩子都沒這麼清醒過,她沒有回答魏年的提議,也沒有再談論任何關於是不是要與魏年做夫妻的問題。當心頭的激烈的酸楚苦痛略微平息,陳萱的心情反是從未有過的通透。
她只是開啟新一冊的洋文書,集中精神,學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