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轉身,在奴隸們的開路下,直往二樓的一間房走去,留給一樓眾人一抹銀硃色的背影。
關上門,她坐靠在屋內的躺椅上,津津有味看著話本子,臭蛋安安靜靜坐在她腿上小憩。臭蛋的身子輕,孫俏毫無負擔,也就任由它坐著。
不過話本子還沒翻幾頁,她就忽的聽見斜對面樓下一陣女人帶著哭腔的哀求聲,聲音不小,直往樓上傳。
孫俏起身輕輕將臭蛋抱在榻上,自己則走至窗邊瞧熱鬧。她一雙眼睛往斜對面的風月樓下面的門口望去。
“八百兩,袁媽媽你行行好,讓我見見他吧,一面,就一面。”
“哎喲,宋大小姐可別為難媽媽我了,他今日真不在。莫說八百兩,您就算拿八千兩來都是沒法子的事呀。咱樓中相公多的是,大小姐不如換換口味?”
“整整一個月了,他就是不想見我罷!”女子的聲音帶著哭腔和一絲幾不可聞的憤懣。
袁媽媽在心中將顧紹罵了個遍,面上依舊笑著耐心勸道:“您也知道他恩客一向多,想見誰全憑心情,宋小姐改日再來碰碰運氣罷。”
這時,突然有個穿著富貴、奴僕成群的胖女人春風滿面從風月樓裡出來,路過見此情況頓住步子,也跟著勸了句:“姑娘呀,聽姐姐一句勸,玩玩也就罷了,在這種地方可莫要對一個小倌動了心,不然最後傷心的可是你自己了,更別說還是顧公子這等人物。”
這話剛落,從孫俏這個角度望過去,只見那姑娘臉色煞白,吃力咳嗽起來,她趕緊用手中的手絹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後在眾人的驚呼下倒在地上。
風月樓門前頓時亂作一團,袁媽媽見了趕緊吩咐一旁的下人將人抬了進去,又命人去請了大夫。
孫俏全程看完,反倒有些同情起那女子來,喜歡上顧紹這種人可算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殊不知,在她隔壁的隔壁廂房裡,那頭戴黑帷帽的人也正站在窗邊,垂落的黑紗下,一雙狐貍眼無波無瀾,只有嘴角掛著一抹涼薄的諷笑。
他笑這些人要死要活愛的不過是一張妖冶虛假的臉和一具浪蕩不已的身子,偏偏他們心中還自認他們自己有多情深,真是可悲可笑又愚蠢。
忙碌的一日過去,亥時剛過,孫俏已有了睡意,遂洗漱完畢直接在屋子裡歇下,雖然這古代建築不太隔音,各種嘈雜的聲音直往孫俏耳裡鑽,但她困得厲害也就不管這些了。當然,今夜她在這裡歇息也是有原因的,畢竟開張頭一日,保不準還有什麼鬧事的人,到時她也好及時應對。
哪知她剛一睡下,屋子裡突然彌漫起淡淡青煙,很快,連睜著眼睛的臭蛋都撐不住睏意徹底睡死過去。
一身玄青長袍、頭戴帷帽的男人突然出現在屋內,他站在孫俏床榻邊,單手成爪,緩緩往她脖頸伸去,但他的耳朵卻時刻注意著左邊那扇半開的窗戶。
果不其然,三根黑針從窗外直直射了進來,還好他早有準備,一個閃身及時躲過,燭光和月光的交織下,隱約可見幾根黑針上極細的銀絲線。
沒有刺中目標,銀針飛快便往回收,然後徹底消失在窗外。
顧紹狐貍眼一眯,飛快轉身,只見一個戴著鬼面具的黑袍男人手拿一柄花紋繁複的短刀,直指他面門,一隻八腳黑蟲從他袖中飛快爬出,直到閃著寒光的刀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