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抬頭說道：“你要是聽我的，那就留院檢視，我們給你做進一步的檢查，看看到底是良性的，還是惡性的。等確診了之後，才能出具體的治療計劃。你這病，明顯比上次更嚴重了，要是再這麼拖，能救的恐怕也得拖成絕症。這真不是我嚇你，看病，真的是不能心疼錢，我還是建議你，聽我的。”
張梅臉部肌肉一僵，然後有些結巴地問道：“那……那……醫生，如果情況不好呢？”
醫生長長嘆了口氣，拿著報告看了又看，皺眉道：“照目前這個形勢來看，情況可能不太樂觀。要是不算太晚，治療三年，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痊癒。但是要是情況不好的話……我只能說，我會盡力延續你的生命。”
張梅一愣，低下頭去，聲音小了很多：“不管哪種情況，花費都不少吧？”
醫生點點頭，說道：“是的，畢竟你這個病本身就棘手，哪有不花錢的道理？不管那種情況，你這病必須得在醫院待三年以上了，而這個花費，你自己應該也能想象。不過我還是那句話，盡人事，不能因為花錢多，就放棄了不是？我想，您的孩子知道您這種情況，肯定也會跟我有一個想法吧？錢這東西，在命面前真的什麼都不是。”
張梅琢磨了很久，最終還是站起了身，說道：“好，我知道了，謝謝醫生，就讓我回去再好好考慮考慮吧。”
醫生也是洞悉了張梅的想法，但是也沒有點破，只是嘆了口氣，點點頭，說道：“嗯。我再提醒你最後一次，錢重要，命重要，你心裡要有數。就算沒有治好病的錢，也應該盡人事，因為這是你對你自己生命的尊重。”
“嗯。”張梅點點頭，拿著自己的包就走出了這裡。
醫生順手就把張梅的病例整理好，放在了一邊。
他也見過太多太多這種人了，這種生活在底層，連病都生不起的老百姓，無論自己怎麼勸誡，都會有人做出錯誤的選擇，選擇了不給自己，不給家人帶來麻煩，選擇了一個人離開。
這樣的人，很多人走了，就沒有再回來。
……
張梅沒有坐公交車，而是一個人就這麼慢慢走回了家。
路上，她滿腦子都是醫生的話。錢跟生命比，真的是不重要，但是她自己的賤命，能值得起多少錢呢？
本來，張梅還抱有這麼一絲僥倖，覺得家裡現在有錢了，可能一年有上百萬了，或許自己能夠活下去呢！？
但是，當真正跟著醫生直面自己的病症的時候，張梅還是退縮了。
她還是太自卑，自卑地覺得自己根本就不值治病的那些錢。自己忙忙碌碌，卻並沒有給我帶來什麼，而自己這一病，卻要從我手裡拿走很多。
張梅做不到。
她邊走，眼淚就邊止不住地往下流，自己也是用手胡亂地在擦，惹得幾個路人側目觀看。
張梅也不顧及別人的目光，就這麼快步往家走。
她的心情極其複雜，但是當她做出決定的時候，卻又感覺心裡無比的踏實。
……
直到傍晚，我才喝的五迷三道的回了家。
家裡，張梅已經把家都收拾完了，這會兒功夫正在收拾自己的鐵皮車。現在，張梅雖然在胡兵的啤酒廣場管點事兒，但是還是會推著自己的車過去，算是撈點兒外快。
我看了一眼，就有點兒迷糊地說道：“媽，你怎麼收拾起這玩意兒來了，明天啤酒廣場就幹起來了？”
張梅應了一聲，說道：“是唄，趕著買賣的，開業都早。你看看你喝的，怎麼喝成這樣了？吃不吃晚飯，我去給你做點兒？”
我擺擺手，說道：“不用了，媽，我吃飽了回來了，你做了我也吃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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