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士寧眉頭一皺,但見一個正室,三個姨娘各自表情,頓覺不太自在,站起來道,“以後早晚來給夫人請安,別沒個樣子。旁的,夫人自會打點,必不會短了你的。”說完就出去了堂屋。
瑾娘眼巴巴的看他走了,小聲道,“太太,那我可以去歇著了嗎?”
“去罷。”張氏道。
瑾娘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陳姨娘看了看邵姨娘,見她臉上全是幸災樂禍之色,便上前道,“太太,苗姨娘看著歲數還小,以後多學著點,總會好的,太太也不要往心裡去。”
“喲,看你說的,太太豈是心胸狹窄的人?”邵姨娘一甩帕子道,“太太待咱們都是那樣寬厚的,怎會同她一個計較?又是懷了孩子的,關心還來不及呢,咱們府裡可指不定又要添一個少爺了。”
張氏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也由得她說去。
兩個姨娘告辭後,唐枚坐到張氏身邊,拿起美人捶給她捶背。
張氏也不言語,昨個兒晚上唐士寧突然來發脾氣,說她早就知道瑾孃的事,卻故意不提,是要陷他於不義之地,如今既然已經挑開,瑾娘又懷了孩子,該當接回府來。
她想著,不由得冷笑了兩聲。
自從老太太去世後,家裡便再也沒有人能治得了唐士寧,宗族的人又都是在揚州的,他說要接回家便只好接回家,連冠冕堂皇的藉口都用不著找,她又能做些什麼呢?孃家又不得靠。
那聲音不免悲涼,唐枚聽了心裡直發悶,真想叫張氏也和離算了,她們娘兒幾個離開這裡豈不自在的多?
可是,這是極不現實的想法,若是提出來,只怕頭一個就要被張氏責備。
唐枚放下美人捶,同張氏說起端午節的事,賈氏都處理的妥妥當當,叫張氏不用勞神,多多休息。
“幸好有你三嬸呢,她在,我是越發不想動了。”
張氏能這樣信任賈氏,也是她的福氣,唐枚笑著服侍張氏去裡間,一會兒便自個兒出來了。
見秦媽媽正等在外面,她低聲道,“苗姨娘那裡,媽媽可要小心看顧。”
秦媽媽憂心忡忡,“以後可不安生,姨娘們哪個有喜了,太太都是最難做的。”平平安安是好,可有點子事都要張氏來擔著,這苗姨娘又不比那兩個,看著就是完全沒有分寸的,也不知會怎麼樣。
唐枚心想邵姨娘昨兒慫恿唐士寧把瑾娘弄回來,無非是要藉著她生事,張氏必定也知道,而秦媽媽在這宅子裡幾十年,更是看得清楚了,便也沒有再多叮囑,只問起,“父親到底是怎麼結識瑾孃的,媽媽可聽到一些?我也不想再去問母親。”
“不知道呢。”秦媽媽咬著牙,“像是憑空冒出來的。”說著聲音低了些,“太太也問的,老爺越是生了氣不願意說。”
難道是很見不得人的不成?可是看瑾孃的作風,也不似青樓裡出來的,唐枚存了疑心,前前後後一想,總覺得苗瑾娘很是神秘。
說是從江南那裡過來投靠親戚的,後來怎麼就會被唐士寧看上?她這個父親雖說小事上糊塗,可在女色上並不縱欲,唐枚也在家裡住了這一段時間了,從劉媽媽口裡得知,唐士寧也就這兩個姨娘,上房那裡,通房什麼都沒有的,隔了這些年,突然就冒出來這樣一個年輕的外室。
秦媽媽看她的神色,說道,“二小姐也不用擔心的,太太自有主張。”也是有要去查的意思。
唐枚閑說兩句便回去了。
瑾娘只帶了刑婆子並一個丫環來,其餘的下人都是由張氏派去的,她一開始倒也安分,早晚兩次都來請安,只不到七八天就原形畢露,請大夫看了好幾回,一會兒腰痠,一會兒又哪裡不舒服的,張氏便再也不要她過來。
邵姨娘瞧在眼裡,自是得意的很,這日與陳姨娘在路上走,笑得合不攏嘴,陳姨娘卻看不順眼,忍不住道,“又哪裡覺得高興了?她幾番的鬧,惹得太太生氣,咱們也是討不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