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時間,她心底忐忑成灰。
那鼓足的勇氣,隨著時間,一滴滴的滲漏。
窗外,七彩的霓虹燈,眨呀閃呀的,燦爛無比,她卻不敢看他的眼,他的臉,直到掌心一熱,低頭瞧過去,是他伸過來的大手。
根根手指順著指縫,扣緊。
耳邊是他恩聲的應下,一張如雕塑的臉,看不出喜悲。
“等等!等一下!”壓下心底氾濫的一切,於曼詩握拳,皺眉道,“那個,我……剛才太激動了,然後說了一些很過分的話,向陽,溫欣,希望你們不要介意,我主要是因為看到協議書還有這些照片,所以就,有點替向陽不值,……對不起!”
“沒關係!”溫欣欣然接受。
向陽卻是迷霧了,這女人不對頭。
“那就好,最近幾天又降溫了,聽天氣預報說,今晚可能有雪,再加上度假村距離市區差不多有幾十裡,如果不嫌棄的話,等明天再走吧。”於曼詩一臉的誠懇,先對溫欣抱歉的笑笑,然後對向陽說,“附近沒有計程車,如果實在嫌棄的話,那開我的車走吧,我明天再讓助理來接。”
說著,她轉身拎包,然後從裡面掏出鑰匙,剛要遞過去,聽到溫欣說好。
有那麼一刻,於曼詩以為自己聽錯了。
卻是溫欣一笑,“那就麻煩董事長,還有剛才的果汁,抱歉!”
“……”
不得不承認,於曼詩果真有錢。
近20英尺高的天花板,巨大凸窗和黑瑪瑙裝飾的牆壁,讓人在進入的那一刻,有些質疑究竟是浴室還是 皇宮,寬大的浴缸,足以容納三四個人,一側的壁櫥裡,有各式美容美體的產品,那半透明的磨砂門,隱約能看出陷進沙發裡的男人。
此刻在品酒。
和於曼詩分開後,獨處下來,她怯弱,她忐忑。
思緒錯亂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索性找了一個蹩腳的理由,想泡澡,而他一如在大堂那般的容忍,只是頓了頓,便道,“好!”
那時,她幾乎像喪家犬一樣逃進浴室。
再怕再不敢,有些事,遲到都要面對,從衣櫥裡拿了浴袍,她包裹著秀髮走出,淺淺的來到男人身後,絞了半天的手指,張嘴試了幾次,那聲音彷彿卡帶了一樣,怎麼都吐不出半個音節,好半天,才低頭盯著腳丫,低低地問,“你還要我嗎?”
向陽手握著酒杯,依舊半靠著沙發,視線落在迎面的影視牆。
此刻,播放正是令人熱血沸騰的戰爭片,轟隆隆的飛機直衝雲端,地面是不斷掃射的機槍,吶喊和炮轟的聲音幾乎震耳。
他以為在這樣的情況下,會遺忘她的走出和試圖解釋些什麼,卻不想,自從浴室門一開,迎面撲鼻的氣息便徹底擾亂他看似正常的外表,那站在身後的女人,醞釀了很久,才擠出一句低而小,類似於什麼嗚咽的可憐聲。
帶著不自信和卑微,倒影在電視螢幕裡的嬌小影子,垂頭耷拉腦的,怎麼瞧怎麼可憐,可於曼詩遞出的照片,一遍遍的在腦中徘徊。
離開海城前,他找遍了她可能去的地方,卻怎麼都沒想到,她竟在安辰的陪伴下回到山城。
既然和他在一起了,又為什麼出現,還帶著那個男人的孩子,他怎麼可能不在意,想推開,他怎又怎麼捨得她。
堵心,窒息,心痛……
說不出的難受,說不出的心碎,仰頭喝掉杯裡的液體,他放下酒杯,耳邊響著的明明是嘈雜的戰爭片,卻鬼使神差的居然能到她細小的哽咽聲。